“你就没想过他为何要冒名顶替与你成亲?你可知他为何失踪?你可知冯三爷为何非寻他不可?因为他偷了三爷的东西,价值不菲,且关乎身家性命!”
“他是何人,我说了阮小姐也未必会懂。但你要知道,他之所以隐蔽在你身边,不过是在了利用你们一家为他掩护而已!东西到手,自然无影无踪。”
“明白了吧,他不过是把你当做利用的工具而已!这样的人,值得你维护吗!”
清晓所有想知道的秘密,总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揭露
如果都是欺骗,他抱着自己说的那些话算什么,分别前夜的那个吻又算什么?
清晓沉默须臾。“伯爷既然知道我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何苦还来问我,他岂会告诉我。”
“他就没说过什么用得上的话吗?”
清晓不语。
阴寒闪过,淮阴伯忍到极致,他将皂隶招来。“带阮小姐去见见阮大人吧……”
对见父亲,清晓满怀希望。可到了大牢,眼前的一切险些没让她叫出声来。
阴暗潮湿的牢房,父亲背对着她躺在只有枯草没有床被的榻上。狱卒不许她进,她只能隔着牢房的栏杆唤道:
“父亲!”
他应是听到了,呼吸微僵。然等了半晌,也没反应。清晓又唤了一声,父亲终于动了,依旧翻不过身来。
清晓这才发现,他青灰的衣衫上,污秽不堪,水渍,泥污,还有血迹。父亲发丝散乱,昏暗的光线中像秋后枯草,随着他的身体无助地颤抖着……
这是遭受了什么啊!
清晓苦苦哀求,求狱卒让她进去。可皂狱卒却道了句:还是不看为好,看了反倒惊心。
他是犯人,可也是朝廷的官员,怎能如此待他。这还是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吗,清瘦萎靡得像具尸体。再这么下去,他真会没命的。
清晓质问,狱卒道:阮大人不肯认罪,府衙只得按律行刑。若不想他遭罪还是早早把他接出去的好。
清晓眼泪直流,哭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狱卒,托他好生照顾父亲。
出了府衙大牢,清晓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这种绝望不仅仅来源于父亲,更来自一种失望。
一切都是劫数。
猝死,穿越,病入膏肓,嫁人,中毒,失踪,遭难……几个月里所发生的事竟比她上辈子经历的还要足。既然老天这么喜欢开玩笑,那么就陪他玩,反正都是死过的人,还在乎什么。她要为自己值得的人争取。
清晓抹了抹泪,摸着怀里的玉,朝当铺走去……
第18章 虎落平阳
“师相。”
“景行来了。”陆崇谦放下手里的票签,对江岘点头。按理,内阁衙门不是江岘一个锦衣卫五品千户能进的,可对他大家见惯不怪,凭他一句“师相”即知他和首辅的关系。
“您有何吩咐。”江岘恭谨问。
陆崇谦没回答,把手里拟好的票签夹在塘报里推到他面前。
内阁要务,不该他看。他只扫到面上“套贼”二字便低头敛目。陆崇谦喜欢他这性格,懂得分寸,于是道:“套贼滋扰近百年而不能平,倒是这个臧元玉上书,报有复套之谋。他这是想立千载一功啊。”
“为陛下解忧,臧元玉不是没这个能力。”江岘试探道。
“百年来有能力的只他一人吗?为何此事不平,到底不在人。你可知他要求什么?要兵部发银五十万两,修边饷兵造器。五十万两,还不够冯简嵘给淳王妃打的两副头面,可我任首辅两年已,见都未曾见过,可笑吧。”
陆崇谦苦笑摇头。
“皇帝西苑要修,后宫选妃要办,前个工部余老敲了太极门前的鼓向户部讨要修缮河渠的银子,去年京城的俸禄还是以物来抵的,到处缺钱,国库赤字。可税却年年涨,这钱都哪去了?尤其盐税……冯简嵘之类必须倒,且不说能缓解多大压力,淳王那也该压一压了。”
江岘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淳王……
文宗继位三年崩,连个子嗣都未留。《皇祖训》有“兄终弟及”,文宗有两个弟弟,二十八岁的宁王和二十一岁的献王,宁王英年早逝,只留下个十岁的儿子袭爵封为小宁王。献王母亲是身份卑微的宫女,他以母为耻,年幼便逼得亲母自缢而亡,由此落下不孝之名。以此为由,文宗叔叔淳王和吏部尚书陆崇谦联手,极力推举小宁王。献王哪能甘心,欲夺位,被淳王带兵镇压,兵败后,小宁王继位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