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丫头,傻愣着干什么?快趁热吃呀,凉了可就不酥了。”姥爷夹了一块肉放在我的碗里。
我忙端起碗,感激地说了一句:“谢谢姥爷!”
“咳,谢什么?难得你们这些孩子喜欢吃,而我也只会做这一道菜,呵呵。小梁,来,喝一口。”姥爷端起酒杯,和梁波碰了一下杯,爽快地喝尽了青花瓷小酒盅里的白酒。
“我这外孙子,哪样都好,脾性像我也多一点,就是喝酒这样儿,怎么就没随了我呢?只喜欢喝那个甜不知味的红酒,”姥爷瞄了一眼苏子岑:“小子,要喝红酒自己到酒柜拿。你舅舅他们送过来让我喝,我才不喝那个洋玩意呢!哪里有喝白酒来的痛快,是吧?小梁。”又对着给他倒酒的梁波问道。
“是,是,姥爷您说的对。子岑臭讲究,玩洋派,把我们老祖宗的传统都忘了。”梁波喜眉笑眼地讨好。
“要你喝酒你就喝,哪来那么多话。”苏子岑不满地瞪了梁波一眼,嘴角却扬了起来。
心知苏子岑只是做做样子,为的是哄姥爷开心,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相视会心一笑。苏子岑不喜甜食,到江南生活了几年才逐渐适应,但仍以清淡咸鲜为主,却独爱喜食锅包肉,想必也是受了姥爷的影响。
“你们来了正好,开春了,然丫头帮我把那园子布布景,种种花什么的,到了秋天我也有个看头。”姥爷把我和苏子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着轻抿了一口酒。
“好啊!”我点头痛快地答应。
“带小然来,看来是对的,正随了姥爷您的意。”苏子岑又给姥爷的盅里斟满了酒。
“嗯,这丫头,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小岑你才再把她带回家里来。”姥爷饶有深意地拍拍苏子岑的肩,“要不是这次工作有需要,恐怕你也不能轻易回来一趟吧!不过,还不算晚。”
“姥爷,看您说的。我们这不是都很忙么。”苏子岑被姥爷说的有些不自然。
“呵呵,不说了,我们小岑面皮薄。然丫头,明早我们去登山怎么样?”
“好啊!”我不禁雀跃,“您别说,我还真带了登山服呢。”
“小然,”苏子岑轻喊了一声,“姥爷不适合起早的。”
“谁说的?”姥爷立刻现出不满,“我比你们年轻人可起得早!别以为我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告诉你,你们姥爷我身体好着呢!然丫头,说定了,明儿早起姥爷带你登山去。谁也别拦着,你俩个小子估计是起不来,我看也不用陪着我们去了。”
“好,姥爷,我陪您,就我们俩。翻过山去山庄怎样?”我调皮地向姥爷眨了眨眼。
“好哇!我是很久没翻山逛山庄喽!”姥爷的眼睛登时明亮起来,满怀憧憬。
十年前,姥爷曾经带着我一起登过大院后面绵延的山峦,沿着近路翻过去,就到了那座全国著名的皇家园林。
一顿午饭,说说笑笑,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后,姥爷回房午睡,梁波酒喝不少,有些微醺,也回到客房休息。苏子岑陪我来到花园,修剪几盆已开和未开的栀子花。
“苏子岑,‘我就知道,能让小岑带来见我的,只有你一个。’这句话,请你帮忙解释一下。”我头也不回,对站在身后的苏子岑说,然后俯身轻嗅栀子花香,沁人心脾。
“呵!丫头,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他淡然地问。
“考校我?我知道苏姨最喜欢的就是栀子花,家里庭院也都种满了栀子花。它的花语是‘喜悦,永恒的爱,一生守候。’”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却猛然停下修剪枝叶的动作。这花语,竟如此贴合苏姨的心境,我怎么从来没留意过?而苏子岑,不会不了解的,他问我的意思是……难道这也代表了他的心境?带着疑问的眼神,转头看向正面带微笑,柔情注视着我的苏子岑。
他从我手里接过剪刀,小心地剪除根蘖萌出的多余枝条,“从我大学毕业,姥爷就盼着我能给他带回一个孙媳妇。三年前甚至说出‘怕自己时日无多,等不到我娶妻生子那一天’的话。那个时候,你还是傻乎乎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思我却参不透。又怎么能告诉姥爷说我心中的人就是你?只能哄骗他说,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还没有长大,等到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带回家给他看。姥爷又是何等精明的人,我这样一说,他的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却没有点破,耐心地等到今天——我把你带回来。我想,他今天这样说,那么在他的心里,早就把你视作孙媳妇了,虽然十年没见面,但你的成长经历,姥爷却一点都没错过,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