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高僧当夫君_作者:恪非(19)

2019-01-17 恪非

  我瞥了那皇帝指骨紧了又松,紧了又松,终而咬牙切齿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送”这一字用得颇为精巧,我扶着额头任由着侍女将我扶了回去。

  一来二往,禁足在这兴庆宫里竟不知过了多少天。每日三餐依旧顿顿精致,但不能出宫,待在这却也无聊。

  我问过那送餐的小宫女,“皇上这几日心情如何?”

  小宫女望着我,欲言又止,不想我那乖儿正立在房外,声如洪钟:“母后,近日孩儿过得十分不快。”

  听得我羞愧的将话本子挡着眼睛。

  如此,坏了他的好好姻缘,我是连请娘亲说情都不敢,只望他又有了新夫人,好早早将我放了出去。

  人一静下来,总喜欢想些别的。那陈祎长得眉清目秀的,姬蔻也生的倾国倾城,要说他们没发生点儿什么,是连宫里的小太监便是不信的。

  可惜啊,可惜啊,原本我还想和他来段露水姻缘的,如今,连想都是白想的了。

  人思考多了,就容易饿,傍晚我那亲儿来宫里用膳,我正忌着他,不敢多吃,现今还没过夜呢,人就饿了。

  “来人。”

  我听见有人的衣袂沙沙作响,便接着说道:“给哀家拿盘果子来。”

  那人依旧没做声,我侧身伸过手去拿那果子,却没想到我宫里伙食这么好,连宫人生的都如此高了。

  我一仰头,便见那绛衣华发的男子站在床榻边。

  忙得一个翻身,又惊又讶,又左右瞧瞧,才问:“你怎么过来了,姬蔻呢?”

  几日不见,他的气势低迷,下巴满是胡茬,我一边啃着果子打了个黄腔:“这几日累坏啦?”

  他不理我,自顾自的将那果盘搁在桌上,咯噔一声,倒是把我惊着了。

  “这……这是怎么了。”

  他坐在那,一言不发,唯有一双猩红的眼望着我。

  我并拢腿,从床榻上下来,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你怎么了?”

  美人也有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像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直到我腿蹲的都发麻了,他才淡淡道:“姬蔻病了。”

  哦,美人多舛,病了就得请御医,这点儿小事我还是有权利帮的。

  “她要七窍玲珑心做药引。”

  用心做药引,真是好邪门的药。

  我站起身子,刚想劝着陈祎,那些乌七八糟的不可信,一抬眼便看到他那双猩红的眼。

  那种眼神我很熟悉。

  西洋使者进贡的那只白虎猎食时便是这样的眼神。

  凶狠带着嗜血的光。

  我蹑脚朝后退了步,一边说:“啊,这样啊,那挺难找的吧。”

  他站起身,我转身朝着门外跑,他一挥手,门就阖上了。

  安稳了十好几年的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但我仍试图劝他打消这样的念头:“你要想,我可是太后,要是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他不说话,周身一片寂然,如那刀刃在寒夜里发出渗人的光。

  我靠在门扉,摇头:“我求你了,要是我死了,我娘我爹会很伤心的,不如这样,我让皇帝替你去找好不好,你瞧瞧我这样蠢,这样丑,怎么会长了一颗玲珑心?”

  陈祎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姬蔻等不及了。”

  “但她活了我就要死啊。”

  他抽出佩剑,慢慢的走向我:“对不起,下辈子我会替你找个好人家。”

  我想着我这辈子除了总喜欢给人惹些乱子,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但我为什么死的这么凄惨。

  当陈祎的刀捅进我的心脏时,我的脑海忽的清明了,但我却没了力气,上辈子我欠了他一世的眼泪,这辈子没什么能还的了,便要他将我的心拿去。

  起码还能救活他爱的人。

  陈祎从未拿起刀杀过人,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是姬蔻。

  当他把姬蔻的心掏出来的时候,他大悲大落。

  姬蔻哪有什么心,姬蔻的心是镇山石。

  他一直以为姬蔻快要死了,取了般若的心,姬蔻就会活。

  哪想到,死在他手上的竟是姬蔻。

  他不敢垂眼,姬蔻死在他怀里,连眼睛都没闭上,临死时只有一句话:

  “陈祎,我疼啊。”

  “我真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