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跑?
我也想跑,可这捆妖锁被他隐了去,虽不限制我的行为,可我浑身的法力竟是一点儿也使不出。
至于他会这点儿法术,我想这八成是那唐三藏教的,毕竟这四海八荒之内,知道我是山魅的人多,可他们顶多叫我一声妖怪。
唯有那挨千刀的唐三藏才会唤我一声“姬蔻。”
原本我想着心仪的情郎得知道我的闺名,这才告诉了他去,哪成想他转身就把我卖掉,竟把我的名字告诉了我的小干孙儿。
想想真是觉得憋屈的很。
见我站在案头前橡根木头桩子似得,他难得将他那双桃花眼移到我的脸上,可手中的事半点不误:“去,给我沏杯茶。”
“哪?”我左右瞧瞧,着实不知道这男人香闺的摆放规律,他又大驾般的瞥了我一眼,指了指东南角的旯旮。
我一回头,见那乌黑的小榻上器具一应俱全。
“记得,茶我要喝白茶,要不冷不热不烫嘴最好。”
我一边捧起那茶具把玩,一边揶揄:“老身怎么知道茶烫不烫嘴?”
他神色淡淡:“你尝过不就知道了。”
我手一紧,差点捏碎了手中上好的骨瓷茶杯。
我这孙子,说我流氓,说我禽兽。
殊不知他这人比禽兽更禽兽,简直卑劣的令人发指。
“怎么?”他丝毫没觉得他说这话有些不妥。
“没什么,老身只觉得太子只要不嫌弃老身的口水就行了。”
我撇眼,见他那张麻将脸没有丝毫变化,我觉得无趣,只能替他将茶沏了便是了。
说起沏茶,这就是我的看家本领了。
我山魅姬蔻文不及文曲星,武不如天上任何的一个神仙,看似废柴,实则废柴,在六界中常常被当做吉祥物的人物,唯有沏茶这门手艺拿的出手。
想当年,我醉酒之后将那唐三藏抢到我的流波山上,他瞧不上我做的任何,唯有这茶勉勉强强的入了他眼。
那夜月将圆不圆,唐三藏一身绛红□□端坐在蒲团上,我将白茶用泉水冷浸一次后,再用历年从红梅上收集上的清露煮过些许,待茶水将凉不凉时再摆进一枚青梅。
只可惜,那夜的茶好,他也是瞧了一眼,并没有尝过一口。
唉!我果真是老了,见了故人总喜欢忆起往昔了。
但现在这里红炉小灶也没有,冷梅清露也没有,而这喝茶的人也多半不识我这番手艺,所以也就随便沏沏罢了。
我端着茶,咯噔一声搁到他跟前。
他可没想到我沏茶的功夫这么快,颇有些惊讶的从文书中抬起头,浅浅的扫了一眼:“这是你沏的茶?”
哟呵!能喝到我沏的茶本来就是他修来的福气了,难道他还敢嫌弃?
我筛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说,“平生只会量人短,何不回头把自量?”
他轻笑,如流水的月华泄下,“我短或是长,你自己试过不就知道了。”
这人,真是没个正经的样子。
只见赵清舟将宣笔轻搁笔山上,端起那寒碜的茶水,凑近鼻尖:“这茶煮的不好,不是茶或水的缘故,只是这沏茶的人没有心思。”
我哼了一声,并不介意,说道:“老身原本对于茶水没什么研究。”
他颇有意味的望了我一眼,走到那旮旯处,修长的手指捏起茶匙,将白茶倒入紫砂茶壶,又倒过水,折腾过了一段时间,将那茶水端了过来。
“你尝尝。”他一手端茶杯底座,一手轻轻用碗盖拨了拨,“这是年前宫中御花园红梅上的雪水。”
我一愣,将茶水接过,无头无脑说了句:“没想到你这样的忙人还有闲情雅致捣鼓这些。”
他笑笑,捋捋黑袍的褶皱,落座我的旁边,把目光锁在我的身上,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撇过头,揭起碗盖,只见那清泱泱的茶水中间一颗青梅浮浮沉沉,我大惊,竟不知他一介凡人连我的喜好都摸了个一清二楚,猛然一瞟,他连抿嘴笑的样子都和三藏一模一样,脑海里瞬间噼里啪啦炸了个精明,捏紧杯沿问:“你是谁?”
他见我慌慌张张,连茶水浸湿了衣襟都不知,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替我仔仔细细擦拭干净:“你还是像从前那般毛躁。”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