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一双浸着冰水的桃花眼透着戏谑:“你个太监莫不是不知道早上该做什么,难道还有我来教你?”
说实话,还真不知道。在流波山上我一醒左右小儿都将毛巾羊毛刷准备好了,再不济也有侍女替我沐浴更衣。
而他要我服侍他,莫不是也要我替他沐浴更衣?
这委实……
有点儿折煞老身的脸面。
可是嘛,老身对于他都老了,他差不多是我的孙儿,奶奶给孙儿洗澡,不违伦理吧。
想罢,我施施然从床榻上爬起来,搓搓手,走到他的身后,见他双臂张开,等着我为他更衣,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下不了手。
要是唐三藏看到我这副样子肯定要笑话我的吧?
“怎么,还要我教你。”
他神色一凛,还真有皇室的威严。
都到此了,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一边暗示着自己只当是看了唐三藏的裸体,一边麻利的替他更衣。
肌肤白皙滑嫩有光泽,秀发乌黑无头屑,壮士,你这一定用的是飘柔洗护系列的吧?
可惜这个笑话不好笑。他一边要我替他更衣,一边将身上最后的一层衣服牢牢的捂住。
我扯,扯不动,一双圆眼瞪着他:不是你叫我更衣的么?
他愕然,额角的筋直抽,一双手严严实实的捂住自己的胸膛:“你要作甚?”
“脱衣服啊,不脱衣怎么洗浴?”
“流氓!”他大力将我推开,我朝后蹦了几步:“你说叫我替你更衣洗漱的!”
他不理我,窸窸窣窣的自己将衣服穿戴好,系着腰带望着我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止得住:“禽兽。”
禽兽?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像么,我多无辜啊,都按着他的意思做了,还要叫我禽兽?
哪有这么善良高雅任劳任怨的禽兽?
他乱七八糟的将腰带随便系系,大步从我面前走过,将门一开作势要唤其他的侍女给他穿戴。
可是大哥,你捆妖锁还没给我解开,要是他们看到我在这五花大绑的不会把我当刺客抓走?
好吧,退一万步说吧,即使我长得像好人,可是宫里多了个人怎么也不会善始善终吧。
所以我蹦了过去,用脑袋去撞他。
这一撞就坏了事。
他压根儿没想到我会在他身后偷袭他,我猛地一撞过去,他一个趔趄和我一同倒在地上。
姿势嘛。
颇为不雅,颇为暧昧。
所以当小宫女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亲爱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小太监压在地上,□□之,做不可说描述的事情之。
天知道我有多无辜。
赵清舟恼怒地把我一把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垂着头看似老实,实则内里不知想了多少男男断袖火花的事情的小宫女说:“今天的事儿谁都不准说不出去。”
小宫女诚恍诚然,挤吧挤吧眼就小遁着跑开了。
经过今天这事儿,我觉得赵清舟和我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人传出断袖不是。
而且还是下面那个。
赵清舟是中原皇帝唯一的皇子,住的地方必然是顶好顶好的,只见东宫之中,环廊相抱,花枝交映,左有假山青竹,右有小舟池塘,又恰逢下了雨,我被吊在房梁上,见这水光潋滟的好风光,着实觉得心仪极了。
要是他将我从这房梁之上放下来就更好了。
他坐在层层青纱后,案头上搁着厚厚一摞的文书,我悄悄窥了一眼,就觉得无趣累极的很,可他偏偏在那坐了不知多久。
直到日头从东移到西,我才听见木椅推动的声音。
果不其然,他掀开青纱,站在那抬着头望着我:“姬蔻觉得吊在上方如何?”
我像只大虫一样吊在上面,说话时委实不易,还得担心口水从嘴角溢出,于是叹了口气放低身段说道:“不好,你快把老身放下来。”
看着我这幅萎靡的样子,他的心情不错,从腰间摸了个小刀将吊着我的那根绳子割了开来。
噗通一声,我落到灰蓬蓬的地面小心站起,左右捏捏酸肿的胳膊。
自我化形以来除了被那城府极深的唐三藏坑过,还真没栽过别的跟头。
他今日穿着一身盘旋着一条威严的金龙的玄色金线滚边的袍子,黑而密的头发被白玉冠一丝不苟的束在身后,见我狼狈之极,心情极好,慢悠悠的又坐回案头重新看那些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