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她的眼神,坚定地说道:“那就叫夜如游吧!”
香姨惊讶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那好,我现在就去拟信,尽早送出去。那个啊淇,你好好歇息,莫再伤心,也莫再多想了……”
我看着香姨通红的脸,宽慰地对她笑了笑,重重的“嗯”了一声。她似是还想说点什么,憋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一跺脚,又瞥了我一眼,飞快离开。
“夜如游”,我喃喃低语。通常女子成婚后是要冠上夫家姓氏的,现在我不只冠上了你的姓氏,还叫了本该是你叫的名字,我以这样的方式代替你活下去!
转眼间,已是隆冬。大雪飞扬后,我站在门外看着屋檐下晶莹透亮的冰凌发呆。一阵北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拢了拢袍子。兰清走了出来,哈着手说道:“这天可真冷啊!你今天就莫再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兰清怒道:“你天天去,大爷能活过来从墓里爬出来吗!这么冷的天,你总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吧!再说了你也有去云岛剑庄的时候,到那时你把大爷从墓里挖出来,天天带着吗?”
我剜了她一眼,“我管不了那许多,只是我在这儿一天,就会去一天的。”
兰清生气的紧,掀开帘子进了屋里。然后就听见屋内“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我皱了皱眉头。这时,帘子又掀开了,兰清探出半个身子,“拿去,你的琴,还有你的剑!”说完将琴与剑一并塞到我怀里,又缩回了身子。
我披上披风,戴好帽子,踏进雪地里,雪地上留下我一深一浅两排脚印。
雪中观竹,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云雾妖娆间,秀竹半藏于积雪之中,那白雪映照的秀竹更是清脆欲滴。还有那竹叶,片片竹叶披着薄薄冰沙,莹光四射。我顿足,赞叹不已。我想菩萨的紫竹林也不过如此吧!
我在枫树旁扫出一块空地,盘腿坐下,将琴置于膝盖之上,轻拨一曲《归去来辞》。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我不禁想到,去年的此时我与安若松在安家同观过梅花满枝,雪花飞舞的美景。我与小游在梅家共赏过兰花满盆的艳景。现如今我一人独看了桂花开、菊花开,又独赏了梅花开,雪花舞。此后我还要一人独看桃花开过,杏花还,荷花开过,茶花开……只有我一人,看这种种花期,又怎能开怀?
这时,满身泥泞的香姨,带着阵阵寒风,吹得我眼睛生疼,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奔到我面前,“不好了,安家出事了!”我手一紧,琴弦即刻崩断。
“什么事?”我惊问。
香姨喘着粗气,“安若玺杀了乔哥!”
我疑问:“乔哥?谁是乔哥?”
香姨叹息一声说道:“乔哥就是松儿和若玺的爹爹啊!”
我惊叫,“怎么可能?”然后肯定地说:“安若玺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香姨接道:“我当然知道啊!不过说是人证物证俱在。且若玺已被梅家抓了起来。”
我更觉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是梅家,那梅秋水就是唐初锦啊!”
香姨撇了撇嘴,“梅向流已向武林各家发出了请帖,请武林各路豪杰见证,4月14在梅城公审安若玺……”
“会不会是传言?”我仍存一丝侥幸,询问道。
香姨看看我,面带不忍,“探子回报,梅家送给我们的请帖,已经在路上了。还有,据说那人证就是梅秋水!”
“那赶紧派探子去查安若玺被关在什么地方了?”我抱起瑶琴,站起身来,焦急地说。
“啊淇,莫急,我虽不喜若玺,但他毕竟也是乔哥的儿子,再者我是知道他的为人的,我自是不相信他会杀乔哥。我已经遣人去查了。”香姨安慰我道。
“梅家,又是梅家,肯定是他们在搞鬼。还有梅秋水,该死的……”我胸中满是怒火,一拳打在枫树上,树枝上的积雪摇晃着落了下来。“庄中可用之人有多少?”我冷声问道。
“过千”,香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从这千人中选出五百人,要武功好,机灵,可靠的,叫这些人每五人一队,分批潜入梅城,监视着梅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日日与我回报。”我抚掉了落在肩头的积雪,朝香姨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