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在我身后追,我便逃命似的跑,竟误打误撞奔出了竹林。我也来不及细想,只知道不停地飞奔,一溜烟儿奔回了我住的无名小园子。
兰清正站在房门前张望,见我回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问道:“你这是跑哪去了?才刚好,就不让人省心!”我喘着粗气,使劲推开她,冲进房内,直扑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兰清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问我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沉声怒吼:“滚开,我要睡觉。”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知晓,睡着了就可以忘掉一切!我自我催眠道。
这时,香姨的声音如同炸雷一样炸的我魂不附体,止不住的颤抖,“我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松儿已经死了!”
“是你,就是你害得我无人送终,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香姨怨恨的在我耳边控诉着,我只当做没有听见。“我恨不得饮你的血,吃你的肉,可是松儿不许。我的傻松儿啊……给你,这是松儿留给你的东西,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房间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我隐约听见兰清啜泣的声音。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屡了屡额前的头发,笑着问兰清:“好兰清,你告诉我,香姨在说谎对不对?”
兰清满脸带泪,闭着眼睛,不肯看我,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眨眨眼睛,只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旁边的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轰然倒塌,最后泪水终于冲破了我身体中重重的阻碍,蜂拥而下。
淇然自得:你的姓氏你的名字
我一手握着玉牌,一手握着剑谱,呆坐了三天。我手中握住的这两样便是安若松留给我的东西,一个是可以号令夜南歌山庄的庄主令牌,另一个是安家十三式的剑谱,除此之外,无只言片语。
第四日,香姨如风般冲到我面前,先是给了我一个耳光,见我仍呆立不动,又将一把长剑扔到我面前。“我应松儿死前的请求,把他的落剑和你的穆剑相融,重新铸了这把落穆剑,从此落和穆就合二为一了。”说完,香姨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叹息一声,一转身又似风一样离开。
“刷”一声,我拔出了落穆剑,银白的剑身通体泛着微光,这光清如温温秋水,明亮而不刺眼。我轻颤一下,那落穆剑竟止不住的“嗡嗡”鸣叫,犹如哀人墓歌,其声低沉、悲怨、绵长。难道你也和我一样的悲伤吗?我伸手去抚摸它,光滑如玉,寒凉似冰,一阵雾气蒙住了我的双眼。
第五日,我换上一身白衣,手提落穆剑来到了竹林。寒风咋起,竹林内一片萧疏,我遥遥望向老枫下的那处孤坟。知道吗一个人有多孤单!可是你让我去做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做的。
我一剑刺出,默念于心。安家十三式,分为穿刺式、抽带式、提点式、崩搅式、压劈式、拦扫式、披截式、挑摸式、捞括式、勾挂式、缠云式、抡挂式、云扫式。要旨在于变化从心,形同秋水,身与剑随,神与剑合,纵横挥霍,行若游龙,翩若飞鸿,随风就势,飘忽浮沉,仿如轻云蔽月,飘若回风舞雪。
月色如华,斜照在我身上时,我收起了剑势。皎洁的月光穿过枫树枝,均匀地洒在土冢之上,我凝视了良久,方才转身离开。
我将踏进园子,兰清就迎了上来,“啊淇,香姨在屋内等候你多时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快步走进屋内。此时的香姨,已换下一身白袍,身着淡紫夹袄和深紫罗裙,坐在琴台旁边,拿着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瑶琴,见我进屋,低声说道:“这一把琴乃是松儿最喜欢的,此琴乃由百年上好的青桐木所制,且音色纯正,因为过于喜爱,松儿从不让其他人碰它……”我低头不作声,香姨突然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来说说山庄内的事吧!”
“上次我与你说的事情,我与兰清都觉得事有蹊跷,似乎是有人故意操纵的。我已经想好了,宣告武林时值我夜家新主接管山庄,新老交替,庄内停铸两年,借此推掉所有买家。你看这个理由如何?”香姨紧接着问道。
我思考了片刻,答道:“一切全凭姨娘做主吧!”
听到我的这声姨娘,香姨怔了怔,瞪着她美丽的凤眼看了我老半天,挣扎片刻说道:“我爹爹,也就是老庄主立下了规矩,凡接替庄主之位者,不管是不是我夜家之人,必须都得有一个夜家的名号。像松儿,虽还未正式接管山庄,但也有夜家名号得,名曰:如游。所以你也替自己取个名字吧!我看就叫夜淇,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