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们羡慕我什么呢,羡慕我以后就要住在这个华丽的大笼里了吗?还是羡慕我这辈子终是求而不得呢。”李燕柔的声音开始变的悲伤起来,在奶母面前,她终是无法掩抑自己的悲伤。
“孩儿,常言道,人事忌全,天道忌满,这普天下,任他是谁,世间的好处也全占不了,以后慢慢想开了,就好了。”奶母垂下头来,虽然她日后的富贵全要仰仗自己的这个奶闺女,但她又怎舍得去逼迫她呢,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娇宠着,在她心里,眼前的这个早比自己亲身生养的还更要疼惜上几分呢。
李燕柔看着奶母笑时眼角的纹路,她一仰脖,便将那半瓶药水全倾入喉咙,她把接到手中的丹书铁券抛向林冲手中,她只见那曼陀公子正站在林冲身边。
李燕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冲曼陀公子笑语道:“我不是比不过你,只不过是你运气比我好了些罢了!”
曼陀公子细细的品着李燕柔这句话,她眼前仿佛看见姬明珠正抱着一个襁褓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微笑,而李燕柔刚说过的那句话,明明是她想说给姬明珠听的。
“再抱一下我吧,在我还没有忘记你之前。”李燕柔走向林冲,把脸颊贴在林冲面上,林冲的身子一抖,双臂紧紧的钳住李燕柔的身体。
“好了!咱们该分手了!”怀抱还未捂热,李燕柔笑笑,深深的望了林冲一眼,似乎要把林冲的样子刻进心里。
李燕柔闭着眼,猛得一把把林冲堆开,这一推,她觉得似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林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今天,我一转身,就要与你生如隔世了。”李燕柔看着林冲,她不敢说太多的话,她害怕说了心里话,这话若落在明德皇帝耳中,反倒会坑害了林冲。
趁泪水还来不及落下,李燕柔匆匆的转身离去。
“李燕柔!”
李燕柔听见林冲斯心裂肺的呼喊,这一声呼喊里有多少的不舍之情,李燕柔想到此处,心底一揪,觉得疼的快呼吸不上来。在这刻,林冲这一声留恋竟是属于她的,李燕柔撇嘴一笑,泪水却从眼眶边落了下来。
李燕柔知道林冲不会追上来,不会来带她走,他追上来,大家不过一起去死,然而,她终不是他心里那一个,那一个他宁可一起死也绝不愿分开的那一个。
李燕柔抬手擦擦腮边的泪,她看着眼前的大路,看着面前的巍峨的皇宫,她不知她要走向那里,她只是告诉自己要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看。她若是回头了,也许就再没勇气再向前走了,她或许会立刻冲回去,紧紧的抱住林冲,她本是情愿陪他一起死的。
记忆在头脑里一点点模糊,直到她终于记不起,绞心的痛是为何,这脸上的脸水又是为谁而落。
李燕柔已行的不见人影,曼陀公子挽起林冲手说道:“咱们也走吧!”
林冲点点头,二人出了四九城,打马向野狼谷奔去。
曼陀公子与林冲在萧瑶和朱承继的坟前祭拜了一番,便回到野狼谷的地宫里。
曼陀公子指着地宫正堂壁上挂的那幅天佑太子的绣像向林冲说道:“萧瑶阿姨身前最喜欢这幅绣像了,我们不如摘下来烧给她好了。”说完,她瞅了一眼林冲的脸色,其实曼陀公子是自己怕见了这幅绣像上那冷峻的眼神,这个眼神总让她莫名的又想朱承继来。
林冲并没有反对,曼陀公子便踩着萧瑶用过的美人塌去摘壁上那幅绣像。
“这绣像后面有机关。”曼陀公子说道,一道飞箭已从绣像后面射向她,曼陀公子一惊,虽然躲过了飞箭,但脚下却未立稳,林冲忙冲过去,扶了她一把。
两人试探了半天,确定再也其他暗器埋伏之类的,才顺利把绣像摘了下来。
那张天佑太子的绣像背后有一个机关按钮,林冲用手轻轻一旋,地厅里就豁然开出一扇洞门来。
曼陀公子和林冲举着火把走进洞中,约行半里路,便渐闻潺潺流水声。
水声止处,拴有一艘木船。
曼陀公子叹息一声道:“原来这些年来,箫瑶阿姨想要的,并不是江山社稷,而只是这一艘行驶在江湖的木船。”
秋空过雁,层林尽染。
林冲轻轻的驶着木船,曼陀公子坐在船头,口里轻轻的呢喃道:“缘分,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华灯初上,楼外楼的繁华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