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一家人_作者:一夏天(374)

2019-01-12 一夏天

  “你喝醉了,先在这儿站一会儿,等我叫车。”

  郝质华让他靠住路灯柱,刚掏出手机,贵和忽然门板似的仰头倒下,她急忙施救,箭射一步到他身后,指望撑住他。怎奈对方倒势太猛,她立足不稳也被压得朝后跌倒,做了他的软垫。单单这样还只是吃一点皮肉苦,糟糕的是她的手机同时脱手,不偏不斜落进下水道盖板的缝隙,再也捡不回来了。

  事已至此,只好叫声倒霉了事,她扶起昏睡的醉鬼,在路边等了半天也没叫停一辆计程车。申州的计程车就是这么紧俏,尤其是夜间,不用打车软件根本叫不到。

  湿冷的空气渐渐伸出皮鞭,使劲抽打人的手脚。郝质华怕再待在室外贵和会着凉,架着他另寻落脚地。这人像中了化骨绵掌,只剩一张空皮囊,没有一点力气可用。他肋骨有伤,肩扛背驮都不行,郝质华没别的招,右手搂住他的腰背,左手兜住他的双腿,来了个逆向的公主抱。

  她力气够大,贵和又属于男人中的轻量级,操作颇具可行性,就这么一口气前行一百多米,来到一家快捷酒店,进门时两个前台服务员一惊而起,先后赶来帮忙。

  她要了一个标间,在服务员帮助下将贵和抬到七楼的客房,安置在床上。送走服务员,她跌坐在地毯上粗声喘气,越想越觉得这情形荒唐离谱,仿佛跑错片场的演员,拿着剧本一阵阵出戏。

  等她稍微缓过气,床上人的呻、吟着喊渴,她倒了一杯温水,抱住他的头小心地喂他,他喝完半杯水,神智似乎略有恢复,双眼无神地望着她,眼神忧郁迷离。

  她怕他呕吐,让他躺好别动,问他:“还记得你家里人的号码吗?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他目光静止,似凝固的蜡油,没半点反应。

  她又问了一遍,怀疑他处在半昏迷状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撩动了他眼里的烛光。

  女人的脸庞被暖光渲染得温柔亲切,让他感到温馨舒适。

  “郝所,您真漂亮。”

  这句梦话吓得郝质华倏然坐直,呵斥:“你在胡说什么?”

  贵和漂浮在酒意里,仿佛暴风里的轻丝,处境再凶险仍能游刃有余,继续无所顾忌地直言:“是真的,我早就想说了,您真的很漂亮。”

  她脸皮发紧发烫,不适感一直传染到头皮,骂他醉糊涂了。

  贵和真醉糊涂了,不久又沉沉睡去。郝质华进退两难,去浴室洗了把脸,出门叉腰想对策。

  几分钟后贵和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接听时不用密码,她见是他的大嫂打来的,起初还一阵高兴,可猛然联想到此刻的处境,顿感慌窘。

  孤男寡女酒醉后共宿酒店,倘若他的家人知晓,如何解释得清?

  她只好过滤掉这阵手机铃声,等了一会儿,用酒店的电话联系家里,谎称公司加班,以免父母担心。

  接下来她靠看电视消磨时间,担心醉鬼会沉睡整夜,几次想抽身离去,终究放心不下,在苦闷和懊恼中纠结着,觉得当下的状况比屏幕里的泰剧还脑残。

  凌晨两点过,贵和终于醒了,摇摇晃晃起身走向卫生间,说他想上厕所。

  她以为能结束困境了,不久听门内响起淋浴的水声,便在门外大声问:“赛工你在洗澡吗?清醒一点了吗?要是清醒了就快点出来,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我知道了。”

  听他的应答还算有精神,郝质华放了心,又说:“我先回家了,待会儿你去办下退房手续,房费我都付清了,你自己当心点。”

  她拿起提包走向房门,卫生间里突然噗通一声,她胸口似被木槌击打,忙转身高呼:“赛工,赛工你怎么了!”

  隔了好几秒,才听他哭丧:“我、我摔倒了。”

  “摔得严重吗?”

  她焦急拍门,这次再听不到回应,好像对方已伤重昏迷了。

  危机意识促使她放下羞耻,拧开门锁闯进去。浴室内水气弥漫,那马虎鬼一、丝、不、挂瘫在地上,背靠浴缸挣扎不起。

  她瞥过脸避看他“玉体横陈”的不雅姿态,关掉喷头,抓起架子上的浴袍裹住他,将他半扶半抱弄回床上,忧急询问:“摔哪儿了?胸口的伤怎么样?”

  贵和欲哭无泪:“胸口没事,可是脚扭了。”

  要不是郝质华突然说要走,他也不会急匆匆跨越浴缸以致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