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头,心中竟有喜悦起舞,觉得自己更荒唐。
贵和像站在高台上的跳水运动员,紧张而勇敢地开口:“郝所,我……”
邻桌又响起暴动,人喊马嘶存心害周围人变聋子。
他皱了皱眉,大声说:“郝所,我喜欢你。”
声音没能游过噪音的海洋,郝质华侧耳喊叫:“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太吵了我听不清,你大点声。”
“我说我喜欢你!”
贵和竭尽丹田之力爆吼告白,旁边那群疯男女像被同时点中哑穴,背景音消退,他的吼叫好似孤峰突起,大半个餐厅的人都听见了。
人们徇声张望,酒醉的看客们乘兴起哄,一个人带头高呼:“在一起!”,其他人也被调动。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韵律整齐的口号催熟了郝质华的脸和脑子,她急着招呼服务员买单,被贵和制止,干脆弃场逃走,可室外仍是混沌,她埋头疾走竟辨不清方向,脑海雾蒙蒙的,只听到那浪涛般的声音。
“我喜欢你!”
贵和没等服务员找零便紧急追出,拦住动怒的女人。
“郝所,郝所你等等我。我是认真的!”
他去掉了敬语,进一步显示亲近意图,她怎么敢接受,厉声呵斥:“你是不是疯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做好充分准备,把碍事的矜持羞怯都丢去了爪哇国,重新笃定告白:“当然知道,郝所,我早就喜欢你了,每天都想着你,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
郝质华的心仿佛钻入恶狼的羊圈一团混乱,挥手喝止:“够了别说了,你是单身太久产生幻觉了,需要尽快找个女朋友填补空虚。”
贵和迅猛突围:“那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不能。”
“你嫌我穷?还是嫌我是房奴?”
“都不是。”
“那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首先年龄不合适,我比你大十岁,十岁是什么概念,我读小学四年级时你还没出生,我参加工作时你才刚念初中。等到我五十岁,头发花白,都开始被人叫奶奶了,你还能冒充小伙子,你不觉得这样的搭配很荒唐?”
“有什么荒唐,老婆比丈夫大十岁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不少人也过得很幸福啊。”
“那是别人,我不想再拿我的人生当试验品,你赶快打消这种可笑的念头,要么就和我保持距离。”
她发布戒严令,指望他知难而退,这人却公然不惧。
“我做不到。”
“什么?”
“我说我做不到!”
贵和备好精卫填海的觉悟,初次被拒只会令他更勇猛。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之前怕被你拒绝所以一直忍着不敢说,现在也是鼓起了全部勇气才能站在这儿跟你表白。你能听到吧,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手脚也是,从刚才就抖个不停,就连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你现在已经落榜了,不用紧张。”
“你都没给我考试的机会,怎么就直接让我落榜了?”
“因为你走错了考场,在我这儿你没有参考资格。”
“你的顾虑我都知道,但是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能取得令你满意的成绩。”
“别胡闹了,你最近是不是特别无聊啊,没人陪你玩就盯上我?我可没功夫陪你过家家。”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诚意。”
“诚意不能解决一切,就像你认为江小姐不适合你,我也觉得你不适合我,这是属性问题。”
郝质华像顶着一锅滚开的粥,根本无暇思考辨别,凭定式思维极力逃避。贵和头脑却很清醒,应对得颇有余裕,上前一步凝眸询问:
“那你先回答我,如果我和你同龄,我身上有能让你心动的东西吗?”
“你无不无聊?”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视自己的感情,请你也稍微认真配合。”
他伸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拖入惊愕。
“我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吗?”
“没有。”
她稍一强硬,他就面露委屈,嘴唇微微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