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智获得佳音赞同:“景怡说的是,我们还得顾及胜利的感受,不能让他太难堪。”
她是家里最关心小弟的人,凡事都站在他的立场考虑,此刻也把保护他当做首要任务,劝家人们三思后行。
众人烦闷沉默,少时慧欣出门倒垃圾,见状惊讶:“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秀明愁眉苦脸道:“慧欣阿姨,宋引弟回来了。”
乍听到阔别十几年的名字,慧欣有些茫然:“谁?谁回来了?”
“宋引弟,就是胜利的……胜利的亲妈。”
尽管丑事重提令赛家人倍感羞耻,但慧欣像自家长辈,他们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慧欣支持佳音和景怡的看法:“有那样的妈胜利肯定很自卑,你们再当着他的面和宋引弟起摩擦,他更要丢脸了。我看这事先缓缓,争取用平和的手段解决。”
秀明不放心:“那女人心眼太坏,留下恐怕是个祸根。”
慧欣说:“以她的性格,你现在跟她翻脸,她可能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左右街坊都知道了,朝胜利指指点点,对他该是多大的压力?先别那么着急,摸清宋引弟的目的再想办法对付,起码忍过今晚,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
赛亮心想今晚大动干戈,自己难以脱身,要闹也得等他不在家的时候,也劝家人们暂且忍耐。
秀明听慧欣和妻子规劝,勉强按捺,贵和千金见他这个主帅鸣金收兵也被迫隐忍,众人心烦意乱散去,估计会就着牢骚入睡。
晴夜无云,月亮薄得像一颗即将化尽的糖,挣扎在咖啡般粘稠的黑夜里,微弱的甜挽救不了浓郁的苦。
宋引弟守在胜利床边,见他醒了,欣喜地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孩子,你好点了吗?刚才可把妈吓坏了。”
母亲的爱抚曾是胜利儿时的渴望,如今只让他厌烦,挥手拨开。
“你不是跟人私奔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宋引弟拧水龙头似的涌出两股泪:“妈放不下你啊,就想回来看看你。”
他冷嗤:“放不下?那你早干嘛去了?你走的时候我还没断奶,你就不怕饿死我?”
“妈知道错了,这些年妈也不好过啊,心里没一天不记挂你,可是不敢回来。”
“那你现在怎么又敢回来了?”
宋引弟像卡壳的订书机接不上话,他不想再让智商受辱,直言揭穿:“你别假惺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少拿漂亮话哄我。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想回来占便宜?”
“孩子,妈没那个意思啊,你就是不认妈,也别把妈当坏人。”
“省省吧,说实话,不然一切免谈。”
强势审讯阻绝了宋引弟的太极拳,促使她坦白交代。
“俺……俺说了实话你会不会赶俺走啊?”
“你先说,不然我现在就让大哥把你撵出去。”
“……你说得没错,俺如今真过得不好,没工作没收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又找不到可以投靠的人,只好回来找你们父子。”
胜利心中电闪雷鸣,倏地踢开被子坐起来,目光似双剑齐出。
“你真把我爸爸当冤大头啊,他上辈子欠你的吗?你要这样压榨他!”
宋引弟遑急:“老赛是个好人,俺没想坑他。”
“事实胜过狡辩,你给他戴绿帽子,偷拿他的工程款,害他濒临破产,这还不叫坑?是不是想挖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坑让他跳才算数啊?”
他俨然革命影视剧的男主角正气浩然地审判反派,宋引弟理屈词穷,拿出糙老娘们惯用的赖皮伎俩,大哭着抽自己耳光。啪啪啪几下,两个腮帮成了红烧肉,血本下得很足。
胜利大惊:“你干什么?”
她边抽边骂:“俺没良心,俺该死,俺对不起你和你爸啊。”
“行了,你这是做给谁看啊,别耍苦肉计了!”
他伸手阻止就中了套路,被宋引弟扯入怀中绑架式拥抱。
“胜利啊,妈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你再不要妈,妈就只能去死了。”
女人哭得寻死觅活,好像儿子掌握着她的生杀权,死活全在他一念间。胜利被这巨大的压力敲砸,一寸寸陷入焦灼,头痛如锯,心乱如麻,终于投降:“好了,你先别号丧,我现在头疼得厉害,今晚先这样吧,有话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