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开门下车,最后扔下一句:“法院的判决你最好照办,你不是夸口钱对你来说只是渣吗?要是少给一分钱,我就让你变成渣。”
教训完王立中,她又接见了原告。王父数次得她救助,感激涕零地拉住她道谢,老人没文化,只能反复使用朴素的词语。赵敏见他老泪滴答也觉心酸,安慰他:“叔叔,天道好还,您是位好父亲,应该得善报,要谢只谢老天有眼,是他安排我来帮您的。”
她本想请老人吃顿饭,走出法院,临终关怀医院忽然来电,说她父亲病危,要求家属立刻到场。
同样性质的电话她已接到过四五次,今天医生语气激愤,声称她再不出现就请新闻媒体介入,明显将她当成王立中之流。她心情参差错落,困闷半晌,终究还是去了。
第100章 哭诉
父亲的情况确实糟糕, 身体破败得接近尸体,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赵敏听看护说他意识清醒, 能用写字板与外界交流, 不由得冷笑。让他清楚地感知病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符合她的目的。
这个表情让看护大姐不寒而栗,舍不得花钱而宁愿放弃亲人的家属她见过不少,像赵敏这种不计较开销, 却对父亲病痛的沾沾做喜的人还闻所未闻,若说这对父女之前有深仇大恨,按常人的理解至多见死不救,花钱让人活受罪,其心理纯属变态了。
主治医生请家属前去沟通, 说:“患者已经失去治疗价值了, 本人也非常痛苦, 这种情况下应该加大止疼药剂量,为他减轻疼痛,同时建议您签署一份放弃抢救协议书, 再出现危急情况,也能让他走得安详些, 这也是他本人的意思。”
赵敏看了看大夫, 眼里的浮冰瞬间让空调显得多余。
“不行,你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延长他的生命,如果让我发现院方未做积极抢救, 我会坚决追究你们的责任。”
医生与她对视片刻,败下阵来。
“好吧,我们尊重家属的决定,但关于止疼药……”
“那种药用多了有害,不能加量。”
这说法残忍得露骨了,医生语气转急:“癌症末期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这一阶段主要的治疗任务就是为患者减轻痛苦,这是他基本的尊严和权利。”
他像湍急的海浪撞向礁石,不能使对方动摇分毫。
“是我花钱给他治病,我说了算。”
赵敏的冷酷激起怒众,旁边一名年轻医生愤然声斥:“你心肠太硬了,谁不是父母生养的,你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这么对他,还有点人味儿吗?”
周围人也用无声的义愤鄙视压迫她,可她一点不慌乱,仿佛沉冤得雪的受害者,了无愧色地走出办公室。
来到病床前,父亲立刻察觉她的到来,颈部被仪器固定住,不能扭转,只好拼命撑开视野盼望迎接女儿身影,干裂的眼角渗出血丝。
赵敏不愿面对他,站在他的视线外,憎恶发问:“是你让医院催我来的吧,找我做什么?”
父亲喉管颤动,呼呼的抽气声像从破风箱里传出的,非常激动。只见他右臂抖索着伸出被盖,手握手机,微微举起一按,几秒钟后她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
“对不起小敏,原谅爸爸。”
屏幕上的这行字如同尖锐铁片刺中她的心,血柱喷涌,血腥满喉。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求我原谅,是怕死后下地狱吗?”
她愤怒剧痛却兀自带笑,声音不觉跃动恐怖色彩。
曾听说,如果人能原谅他人的过错,证明其心灵已经超越对方带来的伤害。
她办不到,父亲给她的伤害罄竹难书,创巨痛深,直接扭曲了她的人生。
“你对我做过的坏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区区一声‘对不起’就想一笔勾销,那让我也来说句对不起吧,我没你想象的伟大,别说你死到临头,就算将来下到阴曹地府,亲眼目睹你在地狱里受刑,我也不会向阎王爷求情!”
她仰头大笑,陡然化身厉鬼,面目狰狞地摔掉手机。
“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知道多开心,像你这种畜生就该是这个下场。不,还不够,比起我所受的苦,你得到的惩罚还太轻了,多少次我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跟你同归于尽!知道我大三那年为什么割腕吗?我想放光你遗传在我身上的脏血,做你的女儿是我今生最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