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金看来她所受的绝非一般性质的欺骗,丈夫谋划之久,心机之深都非常类可比,好像她出生以后就掉进了他的套路,似一株病梅被他扭曲着生长。若是自卑的女人,得到物质情感上的满足就会逆来顺受,安之若素。她是骄养的公主,自尊心比寻常女人强得多,不能接受这种马戏团的驯养待遇。
秀明理解妹妹的感受,但不愿看着她与老公决裂,催喝景怡:“老金,你就没有话说吗?觉得冤屈就赶紧解释啊!”
景怡对妻子的了解也沦浃肌髓,能预见到骗局崩坏后的情形不是道歉求饶可以挽回的,锐挫望绝地低语:“都是真的,我无话可说。”
秀明大怒:“你真的一开始就在算计千金!我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拐骗幼女的人贩子!”
景怡像困在兽笼里的兔子只想逃走,起身说:“我先告辞了。”
“事情还没解决你就敢走!”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他慌迫地走向大门,妻子在背后放了一枚冷箭。
“我不想再跟你这种骗子过日子。”
又是一波大震荡,家人们慌忙劝阻,景怡惝恍回头,被她锋利的怨意刺了个对穿。
“我不想再被人耍着玩。”
她大力强化语气,誓与过去愚钝的自己划清界限。
景怡走后,秀明让弟弟和孩子们陪千金上楼休息,出了这么大的波折,议论必不可少。
美帆对景怡的为人有了全新认识,心有余悸地发起牢骚:“人真的不可貌相啊,我一直以为景怡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对千金耍这种心机。要是我少不更事时有男人企图骗取我的感情把我养成备胎以便日后取用,我绝不会原谅他。”
赛亮阻止她继续破坏众人心情:“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金师兄的出发点是不对,但他从没亏待过千金,还让她过上了高于自身条件的优渥生活,即便是谎言也能定义成善意的。”
这便又令她产生对立情绪。
“你们男人怎么这样啊,总是粉饰对女人的玩弄与欺骗,一点不尊重我们做为人类的自尊和感受。大哥、贵和,你们不会也抱着这种想法吧?”
性别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两个男人都闭口不答,转而发表己见。
秀明懊恼不已:“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们结婚,可是爸先松了口,我也没办法。”
贵和很无奈:“嫁都嫁了,我们也只能盼着千金过得好,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美帆受他们引导,思维跳跃到另一边,满怀同情地叹惋:“想想千金真可怜啊,周围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她一个人活在骗局里,女人真不能太单纯,否则只会稀里糊涂沦为男人的玩物。”
赛亮被她聒噪得想温和都不行,责怪:“求你闭嘴行吗?说这些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我不能发表感想?”
“有感想一会儿上楼再说,有我当你的听众就够了,别骚扰其他人的耳朵。”
明知两口子有可能吵闹佳音也无心劝阻了,只顾着为千金焦虑:“千金一直活得很顺利,这大概是她遭遇过的最沉重的打击,怪不得昨天会那样,没当场疯掉真是万幸。”
秀明也心似针扎,捶桌恨骂:“老金这混蛋真该死,我当初真不该引狼入室,把事情搞成这样,谁来负责?”
贵和安慰大家:“景怡哥会负责吧,他不是那种不讲道义的人。”
赛亮点头:“贵和说得对,人无完人,金师兄是撒过谎,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彻底否定他的人品。合住的这大半年我留心观察过,他真的很重视家庭,不会放弃老婆孩子的。”
他们都寄希望于过错方,默默祈祷自己别看走了眼。
五星级酒店的夜总会是富豪们的温柔乡,有足够的钞票就能获得男人能想象到的全部满足,十几年前景怡的想象力就在这种地方耗尽了,好比吃腻肥肉,产生条件性味觉厌恶,从此再不踏足声色场。
今天他又来了,戴上丢弃多年的豪门阔少标签,占领了这座穷奢极欲的销金窟。十几个最美丽妖娆的女招待簇拥着他,使出浑身解数陪他醉生梦死。这些小姐个个是尤物,组建成兵团或许能征服全天下的男性,可是景怡看不出她们之间的区别,每个人脸上都谱写着一式一样的媚笑,眼睛里都燃烧着一式一样的欲望,像一群围着肥羊打转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