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暖。
这就是她的家人啊,最爱她的家人。
他们好好的在她身边,真好,真好...
程宜看着她没了眼泪,心下松了口气,才又说道:“陶陶,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王珵也忙跟着说了句:“谁敢欺负你,爹爹替你去揍他!”
王昉破涕为笑,她看着三个人,摇了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昏睡了好些日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真的没事。”
程宜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唤白芨进来:“去备热水,带两位小姐去收拾下。”
白芨忙应一声。
没过一会,她便领着两个丫鬟进来,又引王昉两人进去修整面容。
王珵看着王昉的身影,才又回头:“陶陶以前并不爱哭,这次落水,怕是真的让她吓着了。”
程宜轻轻“嗯”了一声,她的面容依旧平静,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她如此乖巧的长女,竟被人害得落了水!
要是让她查出来,她绝不会放过!
☆、第四章
辰时四刻。
待王珵与程宜用完饭,王昉两姐妹也修整的差不多了。
四人便一道往千秋斋向傅老夫人请安去了,千秋斋位于国公府东边,占地极大,院子里还种着两颗古道苍劲的松树...
这两棵松树看起来已有不少年岁,听说是傅老夫人嫁进国公府的那年,与老国公爷一道栽下的,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
穿过这两颗松树,便能瞧见一块书有“千秋斋”的门匾。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绿色袄裙的丫鬟,见他们过来,忙屈身一礼,请了安。
一面是打了帘子,请几人进去。
帘子刚刚打起,里头的话语声便也传了出来。
王昉一面由丫头解着披风,一面是透过那块半是透明、绣着百子千孙的杭绸纱帘,往里看去...
最上头的紫檀软塌上坐着一个满头青丝,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她软塌底下的脚凳上,坐着两个年约十二、三岁,衣着华美的姑娘,正是二房两位嫡庶姑娘,嫡的叫做王媛,庶的叫做王佩,两人虽不是同母,生的模样却有几分相似,都是一样的姣美明艳。
另有两排空荡荡的,如今只坐着一个华丽妇人,约莫是三十余岁的年纪——
正是纪氏。
傅老夫人手中握着佛珠,如今便半阖这眼,听着两个小辈说趣。
王昉看着她,眼下不禁又要湿润起来...
祖母。
她忙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待松了这口气,才随着父亲的脚步,一道往里走了进去。
他们这一行进去,屋中先是一静。
王珵几人先朝傅老夫人问了安。
“母亲。”
“祖母。”
待他们落了座,丫头上了茶。
屋中原先在的人,便也朝王珵等人问起安来。
庆国公府人并不算多,相比金陵城的其余贵族来说,反而显得有些少...老国公爷只有一妻一妾,底下也只生了四个孩子。如今一个在宫里做太妃,一个早早去上了朝,年纪最小的王岱在外经商,至今已有几月未归。
家中小辈也未有几个,至于嫡子便更少了,唯有两个,都往外求学去了。
如今这满满一堂,竟只有王珵一个男人。
因着他在...
自然有许多话说不得。
傅老夫人待他问完安,又问了几句话,便让他先退下去了。
等王珵一走,王媛、王佩两姐妹刚想就着先前的话逗趣,便听得傅老夫人朝王昉招手,声音是少有的温和:“我的乖囡囡,快到祖母身边来。”
王昉站起身。
她脖子上戴着一个坠玉挂珠的蝴蝶式璎珞,腰上挂着香囊、络子、玉佩等物。行走之间,十二幅绣蝶穿牡丹的大红马面裙,便跟着步子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涟漪...头上、腰上坠着的步摇、玉佩却没有一个发出声响。
步伐从容,仪态万千。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竟都消了声去。
王昉却恍若不知,依旧迈着步子款款往前走去,她看着脚凳上坐着的两人,一样的姣美明艳,一样的令人可憎...她的面上挂着一个可亲的笑容,却是朝傅老夫人撒起娇来:“祖母如今有了阿媛、阿佩两位妹妹伺候,怕是以后要嫌陶陶伺候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