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轻飘飘看他一眼:“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很熟?”
白之涣道:“不熟他能一路送过来么?而且还说往后一定要去蓬莱看阿月呢!”
“呵!”谢隐嘴角一翘:“那也要他上的去蓬莱。”
这个语气……
白之涣忽然就不想说话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并没有……
海风吹得枯月长发飘动,两脚垂在海面上一晃一悠,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走神得厉害。
谢隐走道枯月身边摸摸她的手:“海风冷,要不要进去坐?”
枯月一顿,摇摇头:“挺好的,不冷。”
说罢拿出自己那把扇子,自从谢隐给她,她还没打开看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
谢隐抚着她的长发,替她将头花簪好:“不是嚷着要画你?怎么不看看?”
枯月哼哼:“我怕你画得丑。”
谢隐低笑起来,想了想道:“那确实,阿月的美貌,谢某实在难描绘出十分之一,如此说来,怕是真要让你失望了。”
“这能画出十分之一,也勉强可以了。”
缓缓展开前面,一幅银花梨树图呈现在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红衣美人的身影,而是在树梢上停了一只半张着翅膀红色蝴蝶,翅膀只用了简单的朱砂勾勒,便将蝴蝶妖娆轻盈的形态活灵活现展现出来。
枯月皱皱鼻子,再看树下,一只目光锐利的狸花猫端坐在地上,昂着脑袋静静看着树上漂亮的蝴蝶,面色平静从容,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却高高翘起,暴露了心中并不淡定的情绪。
“这什么啊!”枯月愤怒地一把扔回给他,幸好谢隐眼疾手快接住,险些就掉进了海里。
“不喜欢?”谢隐笑眯眯看着扇面,自己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让你画我,你就画了只蝴蝶敷衍我,果然男人最爱说谎了。”
“你在我心里,可不就是一只漂亮又好动的小蝴蝶么?”谢隐道:“两百年前我们在蓬莱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你还记得么?那时你在梨花树上头,我从树下路过,一抬头便看见你了。”
“又想唬我,那时你看到的我不过是一团雾气。”
“这件事确实很遗憾。”谢隐不知想到什么,清冷的双眼盛满温柔:“若是当时我能看到你,肯定会是比这上面还要让人惊艳的相遇。”
枯月听出他的言外意:“莫不是你还会对我一见钟情么?”
谢隐坦诚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刚上山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甚至为了只猫跟我大打出手,哪有半点一见钟情的苗头?撒谎精!”
谢隐很无辜:“大打出手的可不是我。”
“哼。”
“好,阿月不喜欢,那我扔了,再重新给你画一幅。”
说罢作势要扔,枯月皱起眉头拉着他的手臂抢回来:“这是我的扇子了,要扔也是我来扔,而且今日我还觉得有些热,先将就着用用就是。”
谢隐见她嘴上说热,手上又偷偷把扇子重新放进袖子收起来,眼中笑意闪过,很体贴地不去揭穿她。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船舷,平时倒是难得看见谢隐这么个不规矩的模样,惹得白之涣忍不住频频望过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只要枯月在他身边,他做出什么也不觉得奇怪了。
枯月眼神无焦落在暗光粼粼的水面,心绪发乱,半晌叹了口气侧身一倒靠在谢隐肩膀上。
白之涣难得识趣自觉钻进船蓬去了,频频望过来的变成了紧紧咬着后槽牙的时叶。
谢隐低头将她脸上的碎发敛到耳后:“怎么了?困了是么?”
枯月翻起眼皮看他,谢隐唇边的笑一直没有消失过,谁能想象这位在外人面前看起来不苟言笑高傲如寒梅霜雪的人,笑起来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漫出来。
枯月眨眨眼,忽然往他唇角亲了一口。
身后传来砰地一声,是时叶扇子拍在船身的声音,枯月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时叶眼神一滞,大步走进船蓬,不见人影。
枯月嗤了声,翻起白眼:“他守了半天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把你吃了?”
谢隐道:“不是怕你吃了我,应该是怕我吃了你才对。”
“什么意思?”
“没什么。”谢隐一笑,厚颜无耻微微低下头,指指自己的唇:“方才好像没亲到,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