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你,好好的一场春宴,却被你给搅成了这样,你便不觉得羞愧么?”郭媛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面色仍旧冰冷。
陈漌昂头望向窗外,只觉得头晕眼花,两条腿直打飘。往常总是挺得很直的腰背,此刻亦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压得她喘气都困难。
她怎么可能会去偷什么九环螭珮?
她的眼皮子就那么浅?
想她陈漌乃是成国公世子之女,母亲许氏出自鼎鼎大名的清贵世家许家,大外祖父许慎官至礼部左侍郎、外祖父许忧是侍读学士,二人皆有入阁的可能。
论出身,她陈漌是少有的高贵,论相貌才情,她更是京城翘楚,与同样风头极盛的郭媛不相上下。
她犯得着做这种自甘下贱的事么?
“九环螭珮不是我拿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陈漌竭力压抑住心头怒火,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原本清丽的面容也因此而显出了几许扭曲。
她觉得屈辱至极,可与此同时,心底却又在阵阵发寒。
一切都太凑巧了。
无论是事情发生的时机、还是郭媛摆出来的所谓人证与物证,抑或是结合前因后果去想,对方的指证都没有一点破绽。
除了拒不承认,陈漌根本无计可施。
“你说不是你拿的,可却有人亲眼看见你盗玉、摔玉,方才你不也听到了证人的话了吗?”郭媛一点也不急,看着陈漌的眼神锐利无匹,如同猎人注视猎物。
“那小丫头满口胡言,分明就是冤枉人!”陈漌大力地甩了一下衣袖,怒目看向跪在圆桌前的人。
那是个穿着宝蓝掐牙背心的小丫鬟,也就十多岁的样子,低头缩肩,看上去很是弱小。
方才就是她,一口咬定亲眼瞧见陈漌偷了玉,还说尾随她去了净房,眼瞅着她在净房里摔碎了玉珮。如果没有她的指证,郭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当众就把事情给抖落了出来。
第002章 丫鬟桃枝
郭媛顺着陈漌的视线扫了一眼那小丫鬟,抬了抬下巴:“你……你叫什么来着?”
那小丫鬟连忙小声地道:“回县主的话,婢子叫桃枝。”
郭媛“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桃枝,这位陈大姑娘方才可能没听清你的话,来,把你看到的再给咱们说上一遍,也叫我听听前后可有什么出入。”说着她便弯了弯唇,好脾气地道:“兹事体大,谨慎些总是好的,也别叫人说我郭家冤枉了好人。”
“是,县主。”桃枝怯生生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陈漌一眼,又赶忙垂下了脑袋,说道:“就……就在两刻不到前,婢子瞧见陈大姑娘……故意撞了县主一下,等县主走远了,她的手里就多了块东西,婢子瞧着像是块玉,然后她就抓着玉出去了……”
“你满口胡唚些什么!”陈漌怒不可遏,愤然道:“我几时拿过什么玉?再者说,我刚才就奇怪了,既然你亲眼瞧见我拿了玉,为什么当时你不叫破?那时候叫破不正是人脏俱获么?”
“啧啧,你急什么?”郭媛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嘴,挑起了两弯细细的眉毛:“好歹你也是做主子的,怎么跟个小丫头大呼小叫起来?你们国公府的姑娘都是这么着的?”
人群中传来了“吃吃”的笑声。
陈漌一向自诩才情、自负美貌,很有点目下无尘的意思,在贵女圈子里的人缘儿可不怎么样,想看她笑话的人自然不少。
陈漌僵直地挺着背,面孔白中泛青,浓重的屈辱感使得她几乎无地自容。
她用力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抬头直视着郭媛,语声微颤:“我国公府姑娘的教养,不劳长公主府费心。香山县主再是有品级,也管不到旁人家里去。”
话说得很硬,也只有国公府的姑娘才敢这么跟县主叫板。
郭媛的眼睛里划过了一缕阴鸷,没接话,只看向脚下的桃枝,冷冷地道:“我没叫你闭嘴,你一个狗奴才也敢自说自话?还不快往下说!”
陈漌面色铁青,嘴角抿得死紧。
郭媛这话指桑骂槐,若是陈漌再开口,就成了对方口中的“狗奴才”了。
“是,县主,婢子马上就说。”桃枝的声音不大稳当,瞧着似乎很是害怕,喉头吞咽了一下,方才说道:“婢子虽是瞧见了陈大姑娘拿着玉,可婢子就是个下人,又怕瞧错了,就没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