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陈滢便看向了郭婉,低声问道:“你选的那条路,便是因此之故么?”
“是,却不尽然。”郭婉毫不讳言,直视着陈滢:“除了这些之外,我心里还存着更大的疑问,如今再添上一个烟柳,理由便越发地足了。”
她弯了弯唇,面上便有了一个空洞的笑:“人生在世,总有些事不得不做,也总有些因果不得不了。如今大好机会在前,我除了继续往下走,别无二路可选。”
此言说罢,她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是在这个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浅笑道:“陈三姑娘许是不知,原先我还有些举棋不定来着,总怕这一步走下去,便会……”
她咽下话声,轻轻摇了一下头,似要将某些念头甩开,面上的笑容越发清浅。
房间里静了片刻,等到再开口时,郭婉的话锋已然转去了别处:
“说来也真是巧,我这厢才说要去京城,三姑娘这里便问起了烟柳。如此一来,这沉尸之案我便也能帮些忙了,至不济去也能打听些消息回来。终究我与兴济伯府还沾些亲,此番回府,想必我在府里也能说得上话儿,有我在,总比三姑娘亲自去查更得便些。”
第266章 决意插手
陈滢凝视着郭婉,目中流露出了一丝忧色:“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了,这案子……”
“这案子我必须得管。”郭婉打断了她,语声极是坚定:“多半那尸首就是烟柳,时间合得上,人物么……也大约合得上。县主……未必不会讨厌她,毕竟,烟柳的后头……还有个我……”
这话她说得极其隐晦,意思却再明晰不过。
停了一会儿后,她又续道:“到底烟柳也是我的丫鬟,更是先慈最信重之人,就算是为了先慈,她的死……或者说是她的下落吧,我也必须查出个始末来。再退一步说,就算烟柳没死,那尸首沉在湖底数年,府里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必有极大隐情,我就便查一查,帮你一把,这也是该当的。”
话说到此处,郭婉的颊边现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语声越发郑重起来:
“自与陈三姑娘结识,您已经帮了我太多,鬼哭岭的救命之德、花草精油的知遇之恩,这桩桩件件,便穷尽一切我也偿还不清。如今好容易得了个回报的机会,还请您不要推辞才好。”
语毕,敛袖屈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陈滢大感意外,竟是未及闪避,待反应过来时,郭婉已是直身而起,侧眸浅笑:“好了好了,你也别推辞了,就算你不愿意,我人在京城你也管不着啊。”
这话也是,可越是如此,陈滢便越不放心,蹙眉道:“那凶手很可能还在某处盯着,我担心你会惊动TA,为自己带来凶险。”
“我省得,你尽管放心。”郭婉正色应道,复又指了指那案上的木雕:“这个交予我可好?”
看起来,她是决计要插手此案了,陈滢就算劝得再多,她也不会听。
只能等见到裴恕后,请他帮忙盯着郭婉一些,不令她身陷险境。
思及此,陈滢心头微动,看向郭婉,轻声问:“他……知道你的身份么?”
这个“他”指的是谁,二人各自心知肚明。
许是没料到陈滢有此一问,郭婉一时颇为错愕,愣了片刻后,却又笑了起来,拂袖道:“三姑娘多虑了,殿下是聪明人。”
竟是直接便把太子殿下给说了出来。
见她如此坦诚,陈滢反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经过了一阵略有些尴尬的沉默后,陈滢方才硬把话题转去了木雕,说道:“这木雕是重要的物证,我得留着。我自己仿刻了一件,你将那个拿着罢。”
郭婉没有多作坚持,点头应下了,旋即便提出告辞。
她已经耽搁了好些时候了,再坐下去,便要在陈滢这里用饭。只是,以她二人此刻的心情,谁又有那个心情吃饭。
从陈滢处拿了那仿刻的小马后,郭婉便离开了。
她今天是骑马来的。
这些年她东奔西走,倒是练就了一身不错的马术,再加上如今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济南城的风气在此时亦会比较宽松,年轻的女孩子们只要能把身上捂严实了,倒是可以骑马外出,不必担心引来太多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