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实决定了,需要家属签字。”
你正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柔情蜜意里。
“什么?”
“需要签署同意书。”
对面的医生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张纸。
那张雪白挺刮的纸,白晃晃的在你眼前,你望着那镜子一样的反光。
“自己不能决定?”
你反问着,仿佛受到了某种侵犯。
“我不能为自己做决定?”
你一脸诧异的望着她。
“先签单子。”
她递出手头也不抬的回答你。
你感觉自己正被审视着,愤从中来。
抬头,一字一顿的:“我同意。”
“我已经同意。”
“还需要家属签字。”
那个医生似乎是以为你没听清,不耐烦的再重复了一遍。
这强调似的重复几乎激怒了你。
“为什么。”
你的一掌压在桌子上。
“一个女人还不能决定自己生不生孩子?”
你愤然的从椅子上站起。
“这是流程需要家属签字。”
对面那个年轻的医生显然很少碰到你这样难搞的孕妇。
“毕竟这也是大事。”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可以让孩子爸爸签。”
“这是医院流程... …”
“没有爸爸。”
你手一滑几乎将包摔在桌上。
“我想这只和个人有关。”
你有些抱歉的捡起包,一边解释到。
“这样,我给你留个号,你签了随时过来。”
她似乎不明白你所想表达的,毕竟外面的标语写的是:生孩子是天大的事。
纠纷嘛,民众与医院的纠纷要么就是因为没治好,要么就是因为排号。
“你... …”
无奈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抽走桌上的表单。
“你过来一趟。”
“嗯?”
对面的他又是含含混混的带着没睡醒鼻音。
“这人怎么总是说不利索话。”
你负起气的揉揉后背,而前头那个冲着你挥手满头大汗踢拉着拖鞋的他,你恨不能捂上肚子里那双还没有发育的眼睛。
“好歹收拾一下。”
你想你是一眼也不想多看,重重的从档案袋里抽出表单。
“签字。”
“别问。”
“回去。”
就像是做了一件千夫所指的坏事。
不尊重生命?你静静的看着墙上悬挂的宣传资料,可不是应该以尊重生命的选择为前提?
生下来?好像只要生下来就是一件善事。
你翻看着手里满页的一样的有关于堕胎的危害。
“这得吓到多少人。”
明明是个人的事,怎么又上升到宗教,国家?
总是劝人生下来,可是谁又能知道,将来的它是行善还是作恶。
“天大的事?”
确实是大事,每年都有产妇因为生产而丧命,对于女性这是一件极高风险的事,难道不是应该提醒女性生育有风险,怀孕需谨慎吗。
“不,应该提醒男性。”
“可是这。”
你掸掸手里的宣传单。
“荒谬。”
你将手里的宣传单团成一个团,投进垃圾桶,一边拉开走廊上的窗户。
“开一扇窗。”
“来。”
你轻轻的拍拍肚子。
“我替你看看今天的太阳。”
你踮起脚。
“云层很厚,看不见太阳。”
你将手轻轻的搭在腹间,一边与它分享。
刺鼻的消毒水味从旁边开着的门内传出,你避开那扇门里风出来的方向,伸出头朝外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几乎是没有力气再迈开一步。
平日的门今天千斤重,你拼到力竭也只是拉开一条缝。
那个人迟迟没有出现,倒是猫先“喵呜”的觉察出了你的动静。
你望着姗姗来迟的他,也提不起力气发火。
这阴沉沉的天气,阳台又晒不进太阳了。
你揉揉麻木的腿,望着半跪在你脚下慌乱的手足无措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