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好象小孩子一样。”Lois在一旁笑着。
凌丁洋怔了怔,是,这是小孩子都牢记的常识,但身为Tomb精英的她,十余年来连正常就餐的次数都数得过来,任务紧急是连续几日不进食的时候也有,以补充能量为目的,还管什么卫生不卫生。不过,这一阵子的确悠闲,自从两年前无意中破坏了暗杀Lois的行动之后,她便奉命留在Lois身边暗中保护。其实,所谓保护也是个幌子而已吧,Kvalee不可能将一枚棋子闲置一旁。
她起身,跟着Lois离开了客厅。
知久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门口,才缓缓垂下了目光。她是在逃,但是,是要抓住她,还是纵容她逃离呢?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这样的他,已经无法追上她的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走到他的视野之外。
“哥,怎么了?”影久端菜进来,见他神情带着些许的失落,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
“有一点事情要问你。”知久盯着桌面上各式的菜色,眼中深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如果我爱上一个人,你会为我娶她吗?”
影久的手一颤,慢慢放下盘子,“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
希望……吗?这是他的希望,但他又何尝希望如此?
“那么,以后,帮我多陪陪她。”把她,从黑暗的梦魇中带回来。
“我明白了。”如果是哥哥的希望,即使他已心有所属,也会放弃追求。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影久你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准备开饭了。”依诺与Lois ,凌丁洋相携而来,她想也没想就坐在了知久与影久中间的空位上,那是凌丁洋刚才坐过的位置。
“好象今天有很多没见过的菜呢。”Lois惊叹了一声,习惯性地挨在知久身边坐下。在她眼里,知久就像大哥哥一样亲近,总是温和地照顾她,所以她很依赖他。
凌丁洋随后坐在了知久的对面。隔着满桌的菜肴,也许两个人的视线还能相遇,但是,这难道已是最后的定位?
她低头看向身前的盘子,不想再放任自己的情绪干扰理智,但眼前的一道简单而精致的小菜却令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略泛浅黄的杏仁嵌在通体碧透的苦瓜中,杏仁的微涩与苦瓜的清香混在一起,形状似桥,又似玉笛,这道菜需要耐心与细致,显然不是影久的作品。
“啊,那是什么啊?”Lois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凌丁洋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喃喃地吐出几个字——“二十四桥明月。”
她敛起眼睫,苦涩的情愫溶入如水的秋瞳。
这是她幼时最喜欢的菜色之一,只是那时并不甚了解这道菜的名字的含义,单纯地喜欢它清淡的味道。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失去家园的伤痛苦涩,身处寒夜的寂寞冷清,而那桥边连一朵点缀的红芍药都已消失不见,能够在这小小的盘子中端出浓浓的意念的人,就只有他了吧。果然,是不能不怨的啊,就连自己也不能轻易原谅……曾经身为凶器的自己。
知久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却更像是自嘲。其实,是误会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吃,没有人勉强你。”这是包容,也是决裂的宣言。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22、殇(二)
游乐场中人山人海,几个人很快被挤散。影久为保护依诺与Lois尾随而去,只剩下凌丁洋与知久留在较为清净的一隅。
看着周围涌动的人潮,凌丁洋回过头笑着说:“真没想到东方小姐能为Lois做到这种程度。这两年到处观光,这次居然还带她到美国的游乐场来,而且也只是因为Lois不经意间提到而已。”
“依诺小姐是很单纯的人。”知久稍稍移动了一下轮椅,避开一个从身边跑过去的孩子,“只要是她喜欢的人或事物,她都会不吝所有地报以热情。”
凌丁洋点了点头,颇有感触地道:“东方先生虽然不是一个好商人,却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能让东方小姐纯洁无垢地长大。”
“恰恰相反,”知久冷漠地看着一群孩子争相和一个身着布偶装的工作人员拍照,“我认为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没有教给依诺小姐独立生活的能力,她只是一味地在依靠父亲的金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