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被她说得懵了,想了又想却寻不到话来反驳。
他逼和婧道歉,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如此,但她这般说辞听起来却深刻多了,让他一时反应不了。
这小尼姑……他心下有点不服,表面上如常地问她,「那你觉得该如何?现下你是当家主母,孩子不肯认你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你可想过?」
「慢慢来吧!」玉引深吸口气後明快的表示,「她与郭氏的母女缘分是一回事,与我又是另一回事。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此事强求不来,不如随缘。」
孟君淮睇着她,突然「嗤」的一声笑。
细品下来,他忽然觉得这小尼姑很有趣。张口闭口缘分啊因果啊,听起来老气横秋,偏又以轻快的口气说出口。罢了,姑且承认她是个灵秀通透的小尼姑。
他长舒口气,再看她一眼,便转身往外去。
「殿下……」玉引紧张地望着他,焦急的唤道,不知刚才说的他有没有听进去。
他停下脚步,「我去看看和婧,郡王妃先歇着。」
在孟君淮回到西屋後,玉引屏息凑到门边聆听那边的动静。在听到孟君淮放缓了口吻跟和婧说「不哭了」之後,她才松了口气。
再回到卧房,玉引便吩咐琉璃备水为她盥洗,一场家宴应付下来还是很累人的,何况又添了和婧这一出。
第七章
盥洗後换了身舒服的寝衣,她便安安心心地躺下,半抱着枕头侧躺着,隐约还能听到西屋那边传来和婧的咯咯笑声,玉引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而後闭上眼睛安睡。
突然听到烛火被吹熄的轻微声响,惊醒的她乍觉有两只手探到身底下将她往里推。
黑暗中传来幽幽的声音,「郡王妃,你睡进去些。」
孟君淮感到无奈,头一回见到明知道自己在,还睡在正中间霸占床的女人,就算是他偶尔一时兴起自己带着孩子睡,和婧和阿礼也知道给他让块地方。
他看到一双明眸在黑暗中睁开,错愕的表情让他一愣。
玉引诧异地问他,「殿下您……您要睡在这里?」
孟君淮打量着她,回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他来都来了,而且都这个时辰了,难道她打算轰他走?
紧接着,他就见眼前的姑娘一下子将被子裹紧了,一脸惊异的神色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好像他是个坏人,潜入姑娘家的闺房,正要对她做道德沦丧的事情。
可他们明明是夫妻,这是他郡王府的正院啊!
孟君淮因为一股突然袭来的挫败而觉得无措,他放开正推她的手直起身子,抱臂站了一会儿,思量着如何是好。
要不他回前头自己睡?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再定睛看她时,就打消了。
不!这个府里没有人能轰他去别的地方!
於是,玉引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在黑暗中一脚蹬上了床,然後从她身上迈了过去。
「殿下?」她大惊失色唤道,他已理直气壮地在床榻内侧躺了下来,然後扔给她一句——
「我不动你,行不行?」
行。
她刚松口气,他又忽地拽了被子,不等她多想,一只脚已经伸进来,热热的,碰得她脚也一热。
玉引脑中嗡嗡响,立即胡扯了个理由,「殿下,我正来月事。」
「我不是说了不动你?」孟君淮停下拽被子的手,继而清楚地感觉她往旁边躲了躲。
「那您拽被子……」
孟君淮气得不行,压着声音吼说:「你床上就这一床被子,不拽你的,我等着明早被你超度?」他才不要因为冻死早下地府。
还真是!玉引恍然大悟,道了句「我再去给殿下取一床」便要翻身下榻。
她探手找鞋,胳膊忽地被一拽,惊叫着向後跌去,待静下心,她才惊觉自己窝在他怀里。
她吓坏了,急道:「殿下?」
孟君淮拽过被子将自己和她都盖住,淡然道:「我说了不动你,不必再取被子了。」
言下之意,让她放心地就这样睡。
他言罢低头一看,见她蹙着眉头不语。在他的後院里,还不曾有过哪个人需要他这般哄着。偏这最清心寡慾的一个他不哄还不行,她是他的正妻,不是他可以凭喜好想冷落就冷落的,再不合他的意,也要慢慢和她熟悉起来。
前有郭氏戕害庶子,如果後面再闹出一桩夫妻不睦,他府里的笑话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