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则旭一把握她的手,「您别哭。」
尤父则叹了口气,「唉,五两银子怎麽够!你等一会儿,爹再给你拿些钱来,好好把这个年过了。」
「不用,我有地方去。」尤则旭一笑,「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不至於那麽惨。不过我想问问,来日我若混出头了,自己在外置宅,爹娘是随我住,还是想留在家里?」
「自然是跟着你去!」尤母一点犹豫都没有。
尤父想了想,则说:「你别急着想这些,自己打拚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负着这个念头,心里更累。」
「好……」尤则旭一时也不好多做解释,只能先应下来。
饶是他一再说不用,尤父还是折回去取了不少钱出来,又说要与他一道去寻住处安顿,尤则旭以别惹祖父不高兴为由将人劝住了。
他先劝着父母回去,才打算离开,再度看看这眼前熟悉的一切,整颗心直往下坠。
本来他心存侥幸地想许是自己太悲观,一经验证,才知所谓的家人当真是这般凉薄。
这个家再也不能回了,而他以後的家、他自己能做主的家……他绝不会让它变成这个样子。
逸亲王府,玉引上午时一问,得知尤家昨晚确实是和尤则旭翻脸了,尤则旭却没有立刻来王府。
赵成瑞说:「奴才当时就去请尤公子了,尤公子说时辰已晚,怕那时再来又惊扰您和王爷,执意先在外面住一晚。」
玉引知道他多半是想自己静一静。
她叹息着摇摇头,看向孟君淮。
正由下人服侍着更衣的孟君淮回看过来,「别太担心,若今日他还不来,就派人强行带回。」
说罢他就出了门,要进宫去接阿祚、阿佑,顺便还要给定太妃问安,多谢她近来照顾两个孩子。
玉引本来也是要一道去的,不过定太妃一大早就差人传了话来,说她昨天跪了一个时辰还问什麽安,谁缺她这一个礼了,等过年时再说。
她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偷了懒,在家逗着明婧等阿祚阿佑,怎麽看都觉得又长大了一点儿的女儿更可爱了。
尤则旭到时,阿祚、阿佑两个也刚回府,正在院子里搂着阿狸表达思念。
两人抬眼一看见他就扔下了阿狸,「尤哥哥!」
兄弟俩仰头望着他,「您找父王还是母妃?」
「找王爷。」尤则旭一哂,「我看王爷不在前面的书房,应是在这儿?」
「在这儿!」阿祚说着吩咐弟弟,「你在这里陪哥哥,我去告诉父王。」
屋里,孟君淮跟玉引正在争关於尤则旭的事,这会儿听说人来了,孟君淮起身就要出去。
「行了,不说了,我先去见见,你这事缓缓。」
「欸你别……」玉引不依不饶地抓住他,「听我的吧,我这就叫人去传话!他现在心里必定低落得紧,咱热闹热闹让他放下心事,也算给你们庆功。」
「行吧。」孟君淮见她执意如此,终於松了口,边往外走边说︰「我去跟他说,你差人传话。」
他走出房门,见尤则旭在院门外遥遥地一欠身,「王爷。」
孟君淮走到近处看了看,便看出他面色憔悴得紧。
「进屋说。」他将人往里招呼。
尤则旭面有难色,「殿下,这正院……」
「你跟王妃又不是没见过,哪儿这麽多虚的规矩?」孟君淮拍拍他的肩头,「进来吧。王妃说今晚设个小宴算给咱们庆功,你师父也来,还有谢晟。」
谢晟?尤则旭一脸懵了,一时不明白这到底算个什麽宴。
孟君淮心里也笑。这玉引,先说夕珍对她而言就跟自家女儿一样,又说把谢晟、尤则旭都喊来正院聚聚……
啧,女婿会晤吗?
尤则旭进了院子後在堂屋坐着,玉引从一开始就叫赵成瑞过去注意着点。
过了小半刻,赵成瑞折回来回话说:「表公子一直没说什麽话,瞧着有心事。方才小郡主过去找他玩,他也似提不起劲儿。」
孟君淮一喟,「由着他去吧,过些日子便缓过来了。」
「别啊。」玉引看向他,觉得不能不管尤则旭。尤家是他长大的地方,一夕之间被至亲扫地出门是怎样的感受?虽然缓过来就没事了,但万一他缓不过来可怎麽办?
他伤後刚醒那会儿就是这样,孟君淮没当回事,她一去看果然不好。
玉引边起身往外走,边一瞥孟君淮,「你别心太大,我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