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这样说!」尤氏因为他的话而面子上挂不住了,一看夕珍,拍着桌子又说︰「你在东院住了六年,到头来竟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吗?阿礼、阿祺还叫你一声表哥,你怎麽……」
「侧妃这话可敢当着我姑母的面说?」夕珍扬声压过了她的话,「在姑母眼里,正院、东院都是一家人,怎麽在侧妃眼中,他和正院亲近些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夕珍笑吟吟地瞧着她,眼里没什麽恭敬,但也说不上不敬,「是您自己把这话收回去,还是我请姑母跟您说说理?」
「你……」尤氏顿时气得懵了,然则想想之前被王妃教训的事,她心底的一股硬气又一而再地折下来。
最终她先一步避开了与夕珍对视的目光,「我一时失言,不是那个意思,表小姐别见怪。」
「您这麽说,咱就谁都好过了。」夕珍满意地颔了颔首,望着尤则旭又说︰「我知道您看正院的谁都不顺眼,今天跟他同来,就是想直截了当地跟您说清楚——这件事您左右不了,您看谁不顺眼也没用。来日嫁进他宅子的是我,做当家主母的也是我,您插不上话,能插上话,您也不占理。」
「夕珍……」尤则旭有点意外她会直接说这个,一想却点头道︰「是,此点请姑母明白。您和家里若硬要从中作梗,弄得我们不能好好过,我就请命去远些的地方办差去,不信您试试看。」
话说到这一步,想再粉饰太平都难,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夕珍也是个不爱矫情的,眼见尤氏脸上的笑意再维持不住,她也不多废话,起身一礼,转身就走。
尤则旭随之一揖,也一道离开。
堂屋里,尤氏气得头晕,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着疼。
「侧妃……」山栀小心地上前。
尤氏锁着眉摆摆手,一脸不耐地径直进了屋,目光一抬看到阿礼,上前便拥住他,「阿礼……」
「侧妃?」阿礼转过头看看她。
尤氏脑中仍有些懵,「阿礼,你表哥……生家里的气,不肯回家了,你去劝劝他,好不好?」
「家里的气,您是说尤家?」阿礼见她点头,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他不回就不回呗!他们对他又不好,外祖父打他打得可狠了!上次把三弟、四弟都吓哭了,我那时就不想让他回去!」
「阿礼你……」尤氏怔然,没想到阿礼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蹙眉说:「那是你外祖家、你表哥真正的家啊!」
「可是他的家人对他,还不如母妃对他好呢!」阿礼据理力争,然後安慰尤氏,「您就别担心了,母妃肯定不会亏待他的,三弟、四弟都喜欢表哥……我听说明婧也喜欢!」
「你……」尤氏越听越诧异,「你早就知道表哥来府里过年了?」
「知道啊。」阿礼不解地看她,「您不知道吗?」
尤氏一噎,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我知道。」她强撑着道,接着有些恍惚的喃喃,「我怎麽会不知道……我自然知道。」
第十章
尤则旭左右看看,因为明婧睡着而把声音压得很低,问他们:「翁主的奶娘呢?」
阿祚也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她最近非不喜欢奶娘跟着……我去叫!」
然后阿祚跑去明婧屋里喊了奶娘过来,奶娘向尤则旭赔了个不是后抱了明婧走,尤则旭擦了把汗刚要进屋去干正事,就被阿佑拽住了:「哥哥……」
阿佑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他,十分悲愤:「哥哥您帮帮我!您救我一命啊……!」
尤则旭:「???」
兄弟几个上回为他出头的事他一直记着,再者大过年的,他也真不忍心看阿佑被困在屋里罚抄书。他便答应下来,仿着阿佑的字迹帮他抄书,然则一仿字迹速度就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待得赵成瑞来请他们去用膳的时候尤则旭直吓一跳,看看桌上的帖子,依旧只动了头一份,而且依旧只有明婧来塞凤梨酥前的那三个字。
到了堂屋一瞧,偏生孟君淮也在。
「殿下。」尤则旭一揖,孟君淮见他明显心虚,就问:「怎么了?在府里还有不适应的?」
「……不是。」尤则旭垂眸睃睃旁边的兄弟俩,禀说,「下午时……有点事耽误了,殿下交待的回帖我没写完,今晚肯定写好。」
「哦,没事。」孟君淮如常道,「帖子不急,你得空时写就是了,不用太赶,别累着。府里你也熟,想随处走走、陪他们玩玩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