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龄皱眉想了想,说:“我看这人,多半不会再告发你了,你暂时不必担心。”
韦景煊吃惊地盯着她:“春儿,碰上这种事,你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你……你也是女人,安毓秀好端端的一个正派人,被我□□了,你不替她抱屈吗?”
韦春龄瞪了他一眼:“你要我怎样?要我杀了你,替她报仇吗?”
韦景煊见她动怒,便低头不敢发声了。
韦春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你这事做的太也混账。不过事急从权,你做也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那位既然不要你死,也许是不想事情闹大,使她难堪;但她天天看到你,想来心中也不好受,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王府吧。”
韦景煊急起来:“我现在是你最大的线人,我走了,你弄不到政府这边的情报,怎么向孙中山交代?再说,怎么见得她心中会不好受?我抱她的时候,她醒了,也没反抗。她若真心喜欢载振,我自是罪大恶极,但事实恐怕并非如此。那载振可以在外叫局,她凭什么就得在家替他守着?”
韦春龄稀奇地看着他:“呀,你对她动了真心,不喜欢那木啦?”
韦景煊红了脸,拿拳去捶他姐姐:“没有,我只喜欢那木一个!”
韦春龄一把握住他的拳头,笑说:“你果然还是个男孩子。黄明堂他们说,男人即便心里有喜爱的女孩,身体也随时随地向其她女人开放。你和载振的侧福晋,做的挺爽吧?唉,可怜的那木。”
韦景煊又羞又气,又被她说得有些六神无主,偏小钩子在外面大声通报,说那木来了。
那木很快就走进来,她看到韦春龄也在,不由得双目发光,粉嫩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云。韦景煊在旁冷笑了一声。韦春龄瞟了弟弟一眼,和那木亲热地寒暄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那木久未从她那儿得到过这般高规格的对待,眼神炽热地目送她离去,又发了会儿呆,才叹了口气,回头看韦景煊。韦景煊斜眼看着她,她不好意思起来,故意说:“景煊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每次我一来,他就走。”
“没有的事,她就是忙。”
“我不该把那些信给他看,他大概认我作一个轻狂的女子了。”
韦景煊听出她话中的兴高采烈和虚以委蛇,兴高采烈是对韦春龄,虚以委蛇自是对他,他赌气不接话。
那木坐了会儿,自觉没趣,就告辞走了。
韦景煊生了会儿气,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对不起那木的事,竟还敢给她脸色看,简直岂有此理。他想到韦春龄的话,疑惑自己也许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孩子,还是个软弱的娘娘腔。
他坐立难安,捱到午饭时候,渠红出现了,请他去安毓秀处说话。
祝嬷嬷说:“马上开饭了,有什么急事,不能吃过饭再说?”
渠红还没开口,韦景煊抢着说:“没事没事,我先去安姐姐处看看。”
渠红一言不发,冷着脸就走。
韦景煊跟着她到了安毓秀处。这儿的园子小,园中静悄悄的,只有两只鸳鸯在池中洗澡。
安毓秀端坐在一张太师椅里,手上本来做着针线活,看到韦景煊,就把活放下了。
渠红领了小钩子的活,自觉去门口守着。
韦景煊战战兢兢,一言不发,在安毓秀面前低头站着。半天,他才听到安毓秀叹了口气,说:“你坐吧。”
韦景煊坐下。
“喝不喝茶?”
韦景煊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觉得唇皮都干裂了,他点点头。
趁安毓秀倒茶的功夫,韦景煊深呼吸了两口,一抬头,正好看到昨日渠红的头在墙上擦出的几痕血迹,他“啊”了一声。
安毓秀顺他目光看去,她说:“这些痕迹待会儿还要请你帮忙刮去。”
“自然,自然。”韦景煊想了想,又说,“其实不必刮去,刮去会另留痕迹,不如借势补一补。”
他让安毓秀准备了画笔和一品红、枯黄、秋香三种颜料,就着血痕,画出几树梅花,一条清溪,不但将血迹完全隐去,兼增添了墙上景观。
安毓秀不由地夸赞了声:“好俊的笔法。”她执笔,在画旁题了两行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韦景煊说:“这手瘦金体,功夫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