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熊不知从哪儿又变出几瓶米酒来,和白天的口味不同。侯、韦二人喝酒共话,很快又恢复了刚才差点遗失的兄弟之情。
侯英廷酒后吐真言,向韦春龄透露,他的结发妻子,其实没死。他说:“兄弟,你是我兄弟,我们亲如一家,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没死。她嫌我穷,师父死后不久,就跟一个法国军官私通,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诬陷我偷了那军官的□□,清廷狗官怕事,也不弄清真相,就判了我死刑。我越狱出逃,一路逃到越南,才加入了刘将军的队伍。”
韦春龄想:“怪不得他参加黑旗军,帮越南人打法国侵略军,这也是‘运势使然’吧。”她觉得侯英廷很可怜,抱着他的头使劲拍打安慰了一番。
因为他们借的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他们谁也不肯让对方打地铺,所以只好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两人着枕即睡。侯英廷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一个人在山中狩猎,迷失了方向,突然听到水流声,循音而去,看到一个美人正在溪中洗澡。美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侯英廷失声惊呼:“景煊弟弟,怎么是你!”
那个人微笑不语,冲他招招手。
侯英廷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别过去,他可是你刚拜了把子的兄弟,你可千万别过去!”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抱住那人,便颠鸾倒凤起来。
侯英廷早上醒来,没过一秒,就回想起了那个春梦。他稍稍动了动身体,马上察觉自己下面一片凉濡。他又是羞愧,又是懊恼,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虽然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妻子抛弃,但这些年也没缺过女人,再饥渴难耐,也从没对同性产生过非分之想。一夕之间,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忽然又想到:“他昨天和我同床,我别在梦中说出什么话来吧?这,这要叫他听到,起了疑心,叫我以后还拿什么脸去见他?甚至见他父亲?”
侯英廷猛地从床上坐起,幸好,韦春龄不在床上,也不在屋内。
侯英廷下床找鞋,一眼瞥到桌上似乎刻得有字。他走近一看,果然上面用尖锐的兵刃刻着:“哥哥,小弟有急事,先走一步”。
侯英廷做贼心虚,首先想到是韦春龄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因此一走了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又想:“他自称‘小弟’,唤我为‘哥哥’,看来不是为那事生我的气。但他昨天一天悠闲,还惦记着今天要打猎。我们在这里,同盟会即使有了急事,也通知不到他,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急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偷偷走了呢?”
侯英廷在床边坐下,手撑着床沿,想韦春龄奇异的举动。他忽觉手下触感异常,抬起手来一看,掌心一片暗红。他仔细看床,发现床沿和床正中有两滩色泽暗淡的血迹。
侯英廷自己没受伤,疑惑血从哪里来。他又想起自己那个梦,想:“难道那不是梦?我真把景煊弟弟给办啦……”这一想法如五雷轰顶,把他瞬间炸了个通透。
甘熊准备了早饭,左等右等,不见侯、韦二人出来。他大着胆子去敲门。
门响三下,里面才传来侯英廷闷闷的声音:“进来。”
甘熊走进屋,一眼看见侯英廷坐在地板上。他一只脚上穿了鞋,另一只脚光着,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
因为甘熊没看到韦春龄,便打手势问主人他的客人在哪里。令他惊奇的是,侯英廷一看明白他的手势,便低吼了一声,将自己的脸埋入双掌之中,似乎一辈子都不打算再抬脸见人了。
第20章 急事
韦春龄洗温泉时便觉得小腹隐隐胀痛,她也没当回事。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她被肚子疼醒,以为吃多了不消化,起来去外面解决。她蹲在草丛中一解开裤子,就知道不好。她借着暗淡的月光低头一看,只见裤子上沾满鲜血。她一用力,又有更多的血从身体里流出。
韦春龄受到的冲击,一点不比几个小时后侯英廷胡思乱想时少。
韦春龄受过家里女人们的教导,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向来过着男孩子的生活,内心深处,有部分相信她和其她女孩不同,她不会来月经,也不会生孩子。她到十四岁仍没一点动静,自己也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来的时机十分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