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也算情场老手了,但觉得眼下这毛孩子的手法与她以往的情人全然不同,虽然笨拙,却意外撩人。她忍不住呻/吟了几下,低头抱住韦春龄,亲吻她的面庞。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上麻了几麻,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韦春龄从她身下爬出,一骨碌站了起来,顺手摘走了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她对着苏菲直刮脸:“呸呸呸,不知羞。”
苏菲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低声威胁:“好小子,真有你的。你敢不敢将名字告诉我?”
韦春龄说:“有什么不敢的?你听好了,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姓侯,名英廷。”
苏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美艳的面庞扭曲得过于厉害,一刹那间,看着还以为是张男人的脸。她颤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谁?是他……是他派你来的?”
韦春龄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又居高临下,古怪地看了苏菲一眼,这才离开了房间。
潘荪纳公使在和几位朋友说话。他有些醉了,脸连着脖子,一片血红。他一副乐呵相,完全不知他的情人吃了大亏,他的家传宝贝正被人带走。
韦春龄从公使身边走过,估计再过半个多小时,苏菲的穴道会自动解开,到时,就让她自己去向她的法国情人解释项链的去向吧。
韦春龄经过公使馆的圆拱门,外面有不少出租马车的车夫在转悠。有一个看到她,直奔过来,问她说:“是韦景煊少爷吗?你的车钱已经付过了。”韦春龄点点头,上了他的车子。
车子走了一程,韦春龄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在法国公使馆遇到侯英廷的前妻一事固然叫她震惊,苏菲对她的误解和行动也勾起了她对燕子山的一些回忆。她想:“我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他呢?他还惦记她吗?见了她,他会伤心吗?”说起来,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侯英廷的任何消息了,还怪想他的。
韦春龄从车中探出脑袋,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微笑着叹了口气。
第29章 下一个受害人
韦春龄等重圆和陈少培再次来访,结果来的只有陈少培一人。
韦春龄自觉上次见面,她对陈少培态度不太友好,这次想对他略作补偿,早早让人备了一桌酒菜,等他上席。酒菜半荤半素,均是地道京城口味。
陈少培堆着一脸笑,和主人寒暄了几句,解释重圆别有任务,离开了北京,之后便坐下吃菜。他假笑得过于明显,像是故意要叫人看出来他的不快。
韦春龄心想:“这人还是讨厌。”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陈少培才终于谈起赵启霖的事,夸奖韦春龄办事效率高,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当初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叫他掉帽子,而是掉脑袋吧?”
韦春龄说:“有吗?记不清了,不是只要除掉他就好?”
陈少培干笑了两声:“你这样,叫我很为难啊。我再跟你解释一遍吧,孙先生的意思,是彻底铲除清廷的好官。你借清廷之手,罢免了赵启霖不假,但罢免的理由十分堂皇,罢免的官员也还能重新启用。所以,你这是走了步废棋。”
“可百姓都在骂政府,说他们故意为了段芝贵和载振一事栽赃赵御史,借故罢免他。”
“你能接触几个百姓?也有人认为政府清理内奸,为政府鼓掌呢。”
“这人,怕不是你自己吧。”
陈少培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憎恨赤/裸/裸地浮现在面上。因为他表现得过于激烈,韦春龄倒暗暗好奇起来,寻思自己是不是曾和眼前这人结过仇。她没想出个头绪,陈少培又挂起那种假笑,用对无知小儿说话的口吻继续训示:“我知道,赵启霖是你爹好友,你想保全他的性命,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但你也要知道,铲除朝廷清官,是同盟会发起者们的共同意愿。我和你一样,不过是执行者。我初听到这个决议,也曾疑惑:不杀贪官,反杀好官,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就像一个人得了癌症。你知道什么是癌症吗?那是人体细胞变异,增殖过快造成的致命性疾病。医生为了挽救病人性命,动手术切除癌细胞时,总不免将邻近的好细胞一起切了。不切不行,非切不可!清政府就是现在中国的癌细胞团块,我们要切除它,不得不连带切除一些无辜的人。哪怕这些人是我们的亲朋好友,为了更多人的幸福,也只好牺牲他们。我这么说,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