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煊_作者:印久(80)

2019-01-04 印久

  韦春龄收起了枪:“我本来就是来谈的,你们这么多人,我杀了一个,我能杀光所有、闯出重围吗?”言下之意,还是不肯交出武器。

  匡溪玉目示帮众开一次例,散开放他们二人进去。

  匡溪玉自己在前领路,将他们带到三楼一间书房。他留人在外面听候吩咐,屋里只剩他、韦春龄和侯英廷三人。

  匡溪玉往靠背沙发上一坐,说:“小少爷要谈什么?”

  韦春龄不作声。侯英廷说:“王齐,这里只有你在,我老实说了吧。这位小少爷动不动拿枪指着我,我一时害怕,将什么事都告诉他了。”

  匡溪玉,或者说,王齐,瞪着侯英廷:“侯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再说清楚些,他来这里,是要和俞挽师谈判。”

  “我就是俞挽师。”

  “哦,那几天前和我谈买卖的那人又是谁?”

  王齐的脸涨得通红,几分恼怒几分不解地盯着侯英廷。侯英廷微微笑着,从他的脸上既读不出敌意,也读不出好意。

  末了,王齐站起来,说:“你们等我一等。”

  他出去后,侯英廷等韦春龄要自己解释,等了片刻,没等来问话,他自己倒先忍不住了,他说:“你没有话问我吗?”

  韦春龄看着他,摇摇头:“我只为我爹而来,你帮我找到了关键人,我十分感谢。至于其它事情,则非我所知。”

  侯英廷笑了笑,把头转开了。

  没过多久,王齐回来了。他一言不发,打了个手势,让两人跟着他走。

  他们从三楼下到二楼,进入一间亭子间。王齐在亭子间墙上某处按动了下,墙壁上出现一个数字圆盘。他按了十二个数字,地上无声无息地现出一个洞口,洞里有楼梯盘旋而下。

  王齐拿了盏煤油灯当先下去,韦春龄第二,侯英廷殿后。等他们往下走了约莫半分钟,头上的地板复又合上。地道里更加幽暗,全靠王齐手上一盏灯,才勉强照清道路。

  韦春龄估摸着,他们从二楼走到了地底。他们沿着一条路走了没多久,在路的尽头出现了四条窄道,每条仅容一个成年人通过。

  王齐走右数第二条道,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一道楼梯。这次的楼梯笔直向上。

  王齐依旧走在最前面,快到顶时,不知他触动了什么机关,头上露出一孔,三人依序从口中爬出,来到一个房间的玄关。

  王齐让二人稍等,自己掀帘进了房间。

  韦春龄眨眨眼,让眼睛重新适应明亮的光线。她想:“我们应该还是在这片弄堂的哪处房子里。这俞挽师,若非真的有很多仇家,就是个地道的神经病。”

  帘子另一边,忽传来一个女人的嘶哑声音:“英廷在外面吗?让他进来,把韦守中的儿子也带进来!”

  二人掀帘,走进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房间。房间内布置极为简洁,没有几样家具,每个角落都清晰可见。韦春龄一时竟判断不出这是间什么房。

  房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两个女人。一个五十多的锦衣华服,正半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吞云吐雾。另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在旁边为她烧烟泡。

  韦春龄再镇定自若,也不禁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侯英廷。

  侯英廷笑说:“我没跟你说过么?青帮俞挽师,是个女人,也是我以前在黑旗军的上司。”

  韦春龄“啊”了一声,震惊地盯住了面前的女人。

  俞挽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虽然涂着厚厚的粉,但难掩原本的褐黄色皮肤。脸上颧骨高耸,人中凹陷,到嘴巴处又再次凸出,很像广西、越南那边的人。她皮肤已经松弛,原先的狭长眼睛成了三角眼,但眼中精光流动,像一条长年生活在草原上的野狼。韦春龄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么个人,就隐隐地生出些不应该有的好感来。

  俞挽师听了侯英廷对她的介绍,很是高兴,让他在自己身旁的矮凳上坐了。王齐已经搬来一把靠背椅,给韦春龄坐,他自己则恭敬地退立一旁。

  俞挽师说:“英廷,你定的货还没备好,你怎么又来了?”

  侯英廷说:“我这次,是为韦守中来的。”

  俞挽师看看王齐:“韦守中的事,是谁在负责?”

  王齐忙说:“是我。”他将早上如何骗走韦守中的事复述了一遍,“我把人带到西江旅馆,想要动手,但甘熊守着他,我们被他伤了好几人。我不愿硬拼,让弟兄们守在门口,不许人进出。我先回来处理些紧急帮务,下午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