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脸色苍白:“刘清远,你在羞辱我,你是个下流的小人。”
刘清远的脸色也变了,但随即又平静下来,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燕儿,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今天才看清我的真实面目,这也算是不容易了。是啊,我是个小人,容不下不忠,也容不下背叛。正是你那个与世无争、毫无反抗之力的好朋友,那个艺术家,用他高尚的行为给予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冒犯。好了我承认了,把他弄残废,是我干的,但我已经对他太宽容了——因为你,也为了我们整个家庭的面子。可是燕儿,是你自己把这个面子撕下来了。”
常燕仰起一双泪眼:“刘清远,你竟这样说我!凭什么?”
刘清远拿出一张照片,扔在床上:“我冤枉你了,我的好老婆?自己看看吧。”
17
那是一张常燕和张志和在北戴河的照片。那是去年剧团去秦皇岛为在那里渡假的中央各部委老干部们演出时拍摄的,照片上常燕挨着张志和很近,两张脸使劲地向一起并拢,虽然姿态有些不自然,但常燕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明白地诉说着她内心的幸福和满足。
常燕看到这张照片,一下子冷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但眼神中也没有了那股理直气壮的气势。常燕举起那张照片,像是喃喃自语:“刘清远,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搞情报工作的高手。”
刘清远摇了摇头:“你看错我了。这不是我去特意搞的情报,是你那个好朋友张志和亲自提供给我的。要不是这张照片,要是他宁死不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那天夜里他也不致于残废了。说句实在话,我是希望这仅仅出于我的猜测,我很希望他不要承认你们的关系,那样的话,我是多么的自豪和快乐。可那个家伙是个胆小鬼,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偷情者。还没等我们怎么着他,只问他做过什么错事,那家伙第一句话就是把他和你的关系供了出来。燕儿,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你所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关键的时刻,首先想到的是出卖情人以保护自己,这样的人值得你去爱吗?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值得你为他报仇,和你的结发丈夫反脸决裂吗?燕儿,这件事我不想声张,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儿子还小,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我们之间是有爱情基础的,不是吗?你可以好好想想。”
常燕擦去脸上的泪水,神情已经很平静了。她扭过身去,一下下地把那张合影撕毁,撕成一条条地,再扔到床边的纸蒌里。她扭过身去撕,是怕丈夫会上前抢夺制止,但出乎她的意料,刘清远站在那儿看着她撕,竟没有一丝要阻挠的意思。
刘清远等她撕完了,这才走过来,坐在常燕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膀:“这样挺好,把这样一个人忘了吧,咱们重新开始,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常燕低着头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能做到吗?以你那极度自尊又自私的性格,你能做到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刘清远强行压制着心中的不快,怏怏地说:“你凭什么说我自私?”
常燕惨淡地笑了笑:“清远,你自己没有感觉出来吗?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你的变化太大了,早已经不是学校时代的那个你了。那个才华横溢又带些忧郁的大男孩,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是一个唯钱至尊、唯权至上的人,是个一心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权利,你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把提拔照顾自己的上司和恩人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为了邀宠,你抛弃自己的尊严,牺牲自己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围着韩得宝转。你偶尔陪我回娘家,看到你在我爸爸面前那副唯唯喏喏的样子,我发现我都不认识你了。为了权利,你把自己所有的爱好都放弃了,不再读书不再唱歌也不再跳舞,没有时间在家里陪陪我和孩子,甚至,你的眼里只有权利只有韩得宝,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你不自私吗?你自己问问自己吧。”
听到妻子的这番表白,刘清远显然很惊讶,很长时间没有再说一句话。或许,他也在心里进行对自己的审判:我真的变了吗,真是不是原来的刘清远了吗?回顾一下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自私很丑恶甚至不择手段吗?
常燕接着说:“算了,再说那么多,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倒显得我们跟那些没受过教育的男女一样了。清远,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