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大学生听得哈哈大笑。
听闻海里的文学课是顶多人上的,是出勤率最高的。
我看着讲台上泰然自若,生气活现,受人喜爱的她,想,真好。
陈心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挽着我的胳膊,她说:“爱恨纠葛不能成为女人一生的主题。”
虽然我是个男人,说这话的人是我的老婆,并且我希望她的生活里我是她的全部,但是,我不得不认同她的这句话。
所以,对陈心,我的期盼是,你爱我吧,但是有多爱我也请有多爱你自己吧。
男人嘛,天生的侵略者,天生带着一股子的蛮横和粗鲁,总会以爱之名去伤害人,所以假若伤害了你,这时候就请你用力地爱自己吧。
这部分,我觉得海里做的就是不行的。
王冬和海里结婚后,王冬打海里不是一两次。袁石风赶去涌炀岛把海里强行带回来的时候,海里的嘴角都还是有淤血的,我气得骂她,问她为什么不说。
她说说了没用。
我冷笑,气得连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说有哪个男人他妈的这么孬打自己老婆的啊!我说李海里你不是这样的人啊,当初别人不小心泼你一杯咖啡你二话不说回敬别人一杯咖啡啊,你现在挨揍你自己忍着?!
她说王冬事后都会跪着道歉,求她原谅。
我气得一脚踢翻茶几。
李海里你脑子有病啊!
如果不是陈心拦着,或者袁石风抬起眼皮朝我警告一眼,我想我还会继续骂下去。
气愤,特别恨铁不成钢,还……心疼。
海里哭,那次,哭得是凶的,我想,没人比袁石风还要心疼了。
我和陈心离开,留他们两个人独处,我合上门出去的时候,看见海里埋着脸哭,袁石风蹲在她面前,把她掩着脸的手拉下来。
陈心在电梯里跟我说,海里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她觉得她一定得过得好,不能让袁石风记挂,不能让他担心,倘若她过得不好,袁石风也一定会过得不好,所以她忍着,就这么简单的心思。
我听着,掏出烟,我说,现在让我抽一根吧。
陈心答应了。
我点燃了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搂紧了陈心的肩膀。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就像那次听海里讲课,课末,她微笑着看着全场的学生:“祝愿你们每个人,蓦然回首的时候,心怀感激,感激过去,转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人就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灯火阑珊。”
下课铃响了,陈心拽拽我的袖子,指了指教室外面,我转头,看到窗外,走廊处,刚刚掐点而来,接海里下课的袁石风。海里和袁石风仍旧住在袁石风最先的那套公寓里。
我想着,这两个人都是恋旧的人,都是特别重感情的人,袁石风再挣多少钱,日子依旧过得平平稳稳。
陈心评价他们,说他们俩是把日子过得不露马脚的人。
在袁石风和海里婚礼的时候,袁石风是拉着海里的手说了这样一句话的,他说,年纪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一阵风,但慢慢地爱着,就是密不透风。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请来的也就是最好的朋友,海里的爸妈也到场了,简单地包了个宴厅。海里说她不想穿婚纱嫁给袁石风了,穿过的就不想再穿了,他们穿着最平常的衣裳立在红色的台上,海里平常的连衣裙,袁石风平常的衬衫西装裤。
平平常常挺好吧,平平常常,不离不弃。
陈心对他们俩的爱情有过叹气,觉得海里最美好的年纪没有献给袁石风,大抵为海里和王冬在一起的时日感到惋惜。
我倒不觉得。
任何人都没有最美好的年纪之说。最美好的年纪跟年龄无关,我偏向于认为最美好的年纪跟所遇之人有关,你遇到的人适合你,善待你,你爱他,他让你快乐舒适,你的脸上常带微笑,这段时日,便能用“最美好”来形容。
所以,幸福不分早晚。年龄,各阶段有各阶段的美,没有最美之说。
今年圣诞的时候,我和陈心去袁石风家扎着堆吃火锅。
按门铃进去,海里和袁石风都穿着家居服,海里的头发又长了,随意的挽了个髻,捋着袖子,在厨房里洗着菜,一盘一盘地装好,袁石风把菜一盘一盘地端到桌上,摆好,插好电磁炉。
火锅热腾腾地冒着蒸汽,把菜和丸子丢在锅里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