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围坐在一桌,聊天,喝酒,蒸汽扑腾在脸上,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
对面,袁石风夹起平菇咬了一口,熟了,再从锅里捞出一些平菇,放进海里的碗里。
海里冲他笑。
吃好火锅,我和袁石风在厨房里洗碗,海里和陈心两个女人坐在客厅里一边聊天,一边切水果,时而传来他们的笑声,客厅里铺了大大的地毯,她们盘着腿坐在地毯上。
袁石风洗碗也是极细心的,向来家务活这方面被海里调教得很好。我从橱柜里拿来葡萄酒,打开,倒了小半杯,也给他倒了小半杯,他甩甩手,把手擦干,举起酒杯,我和他碰杯,眨眨眼:“敬我们和我们的爱人。”
袁石风笑,靠着门,看着客厅里笑谈的海里。
我们拿着酒和酒杯走出去,我揽着陈心坐着,袁石风坐在海里旁边,海里举起切好的橙子递到袁石风的嘴边,袁石风低头吃掉。
夜近凌晨,我们喝得微醺,忽然窗外开始绽放起烟花,我们四行人站在阳台上,璀璨的烟花之下,我们四人举杯:“圣诞快乐!”
陈心在我怀里仰头吻我,袁石风搂紧了海里的腰。
红酒入口,甜得不得了。
再也不是喝苦酒的年纪了。
袁石风再也不会深更半夜把我拉出去喝酒,一言不发得喝醉,喝醉之时,终于开了那句口,我忘不掉她的啊。
拿起电话,跟海里的父母打电话:“请允许我们在一起吧。”
——想你,想告诉你的父母我想你。
电话听了良久,挂断,袁石风摇头,苦笑。
一言不发地买醉。
烟花璀璨,在头顶盛开,整座城市沉浸在圣诞节的红绿之中。
现在——
——敬爱人,珍惜每一个节日,都想与你度过。
在西点店碰见了李海里,我坐着等我丈夫。李海里坐在我旁边的位置,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朝她看的时候她也向我看了过来,理应是特别尴尬,但是我们对视一眼,便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她还是老样子啊,和那会儿没变多少,但是身上的气质实属平和了。以前她还在上大学那会儿,我的确是不待见她的,小姑娘阴阳怪气,骄纵得厉害,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似的。
没礼貌,所以极讨厌。
讨厌她,也和袁石风有关。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
喜欢一个人尤其是最容易看穿的秘密,何况还是像那会儿李海里的年纪,不懂掩饰的,眼神,神态,显而易见的情愫。
她那会儿觉得自己成熟,但哪儿是呢?脾气刁的,嘴也是刁的,她会觉得这是自己的直性子,是率真不做作的,可任性并不代表着是率真。
那会儿的她,是小孩子的代表。
以自我为中心,看不得其他人。
所以那会儿看着她的时候,觉得我不再年轻,真好。
这次遇见她,倒是舒服多了。或许这也是我们之间没有隔着袁石风的缘故。
西点店里都是奶油的甜腻味道,我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她,彼此相视一笑,却没有任何的对话。
她的手上戴着戒指,我听人说了,她和袁石风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到底是冷笑一声的,大抵气不过,也大抵是无奈,现在瞧着她,忽然觉得,没关系了,也挺好吧。
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我很宽容,并且善良。幸福和善良是因果关系。
以前我喜欢袁石风,觉得他踏实,沉稳,有拼劲儿,喜欢真是一个特别感官性的词,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转动手表,解开第二颗衬衫纽扣,就因为这些动作,会猛然焊住我的眼球,心里噼里啪啦地闪着电流。
所以我才说啊,不再年轻,是好事儿。
李海里从大学退学后,我松了一口气,觉得我和袁石风之间没什么障碍了,但她彻底退出了我们的生活,我便觉得我和袁石风之间还有许多的问题。
我总觉得我是爱他的,爱他沉稳的性子的,但与他相处下来后,便觉得乏了。我仍旧希望我的男人能为带来些惊喜,浪漫。他待我周全,可就是少些什么。
我问他,袁石风,你跟我直说吧,你喜欢的是李海里吧。
他不说话,许久,他说,是啊。
我笑,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啊。
问完,觉得这问题特别傻,女人啊,永远别过问你一个男人为什么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