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禾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掏出了pad,慢条斯理的抬了下食指:“过来。”
什么态度……
“干嘛?”顾翎禾坐到他沙发的扶手上,倾身看他点开一个文件夹。
每个子文件夹都带着不同主要角色的名字,再点开看可以看见许多明星经典的剧照或者一张相关海报。
原来他早就在想这个了。
估计从自己找他谈重生的事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了,顾翎禾一个个文件夹的看下去,不禁地感叹他的品味。
黄彻的书贴合生活,却又带了一点点的妄想。
他在写书的时候,擅长给键盘下的不同人物赋予一点点特殊的感觉。
常规下很多人在塑造形象的时候会去寻找一种反差来促进真实感,就像一个穷凶极恶的黑帮老大会非常温柔的对待他爱的人,温良儒雅的书生会为了自己的底线亮出锋利的爪牙,但是黄彻对此的处理却和一般情况不太一样——他喜欢寻找一些难以发现的场合以及清奇的脑洞,或者用简单的剪影去刻画背后的落寞又或者深刻。
比如常规情况下,只有小孩子会在吃饭的时候把红烧肉的油蹭到衣服上,但是同样的情景放到黑帮老大的身上,换上略有些局促又慌乱的动作描写,人物却格外的真实而立体。
带有一点点生活气味和小说感的人物,却被他精准的找到了现实中的对应人物。无论是气质、样貌还是笑起来有没有酒窝,都可以一一对应。
“选角的事情,自然是我来挑,你告诉我基本价位,”黄彻一张张的浏览着或丰腴或骨感或媚笑或冷眼的照片,突然停住,略有试探地开口问道:“你可以透露一些娱乐圈的内丨丨幕么?”
“内丨丨幕?”顾翎禾愣了愣。
“就是……”黄彻喉头一哽,连忙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啊……因为微博啊论坛啊什么的经常有那种八卦的帖子。”
“明星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潜规则深规则大小内丨丨幕?”顾翎禾想了想:“你拍到第二部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感受一半了。”
黄彻略有担忧的看着她:“温斐……是干净的吗?”
温斐?
还以为他想了解什么。
顾翎禾在国外呆的时间多,差不多听着乡村和摇滚长大,但也大概的了解到,温斐的全盛期大概给黄彻那一辈的人在青年时代留下过深刻的烙印。
“她是你女神?”顾翎禾笑了起来:“放心吧,她有干净的资本。”
“我们不谈娱乐圈,谈谈你所熟悉的商业圈,”顾翎禾弯腰给自己倒了杯水,简单抿了一口闲闲道:“一个大项目有五六家公司同时竞争,明面和暗面的交锋怎么可能不会同时进行?”
“这些交锋里会不会有钱权色交易?”
“招标公司的上位、中位、下位是不是都会被有心者设定出特定的攻坚方案?”
“也会有例外,”黄彻严肃道:“有的公司后台足够硬,只要幕后的人想要就可以得到。”
“对啊,”顾翎禾歪着脑袋看他:“公司的扶持从来都是有等价或者不等价交换的,有的人什么资本都没有,只好拿身体咯。”
钱、色、势,付出和索求在这个圈子里从来都在无尽的循环。
“但是娱乐圈里草根出身的那么多明星……”
“黄彻,”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慢慢道:“戏子在过去是下九流,现在也是如此。”
黄彻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过去的戏台前,是可以聒噪喧天的叫好声谈笑声,有钱人家的子弟看的过瘾丢一两串铜钱,如今的舞台前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尖叫声,有钱人家的少爷看的尽兴送点票子换的玩物,”顾翎禾笑着低声道:“台前享尽簇拥,台后受尽炎凉,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他看着她才二十多岁的侧脸,看着她长睫下无波无澜的眸子,莫名地有些心疼她。
失去天真的人,活的会有多麻木。
荣瑜和他们约的地方还是在天津,时间是晚上九点——他坚持自己在这个点才开始清醒。
但是直到列车停稳的那一刻,顾翎禾和黄彻都还陷在沉睡中。
原先还曾筹划着和他在路上说点什么好,列车发动五分钟后颠簸感和摇篮一样飞快地晃走了他们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