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苏禾手中拿着的假发,再看一眼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春花,正义感爆棚的大妈又道:“你们都是国家的人才,能不能将心思用在学习上,少在寝室整一些幺蛾子,都年底了还不让人省心!快放假了我不同你们计较,明年开学的时候每人都给我写一份两千字的检查,再抄十遍毛主席语录,不然我就将你们这件事捅到系里去!”
苏禾不服,“是她趁我去茶炉房打水的时候往我被褥上泼水,我凭什么写检查?大妈你尽管将这件事往系里捅,烧我笔记本的是她,往我被褥上泼水的还是她,我倒要看看系里怎么敢收心这么黑的人!学医的都是白衣天使,怎容她一个索命的白无常?”
大妈一听,觉得苏禾说的有道理,可她又不大喜欢苏禾揭人短的所作所为,便瞪眼道:“那你也得写!我管你是谁先动手,做了错事就得写!两千字检查,十遍毛主席语录,一个字都不能少!”
训完苏禾,大妈黑着脸又把围观吃瓜的女学生臭骂了一通,这才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苏禾关上宿舍的门,同被张春花哭湿棉被的那名姑娘道:“赶紧将你棉被收走,床上什么都不要留,一会儿我给你搬回来。
那姑娘虽然猜不到苏禾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苏禾一定憋了大招,连忙将张春花撵到一边,麻利地将被褥卷巴起来搬到了另外一张下铺床上。
苏禾走到摆放暖水瓶的墙根下,挑出标有‘春花张’的暖水瓶,撇撇嘴,这张春花名字起得土,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洋名,这都什么恶俗的品位。
寝室内除了当事人之外的六位姑娘都绷紧了神经,她们已经能够猜到苏禾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就连被舍友撵下床靠着墙根抱头哭的张春花都忍不住停下嚎啕,瞪着一双泪眼看苏禾。
苏禾站在铁梯子上,将瓶塞拔出来,一壶滚烫的热水泼向张春花的被褥,顷刻间,那张上下铺就变成了冒着热气的水帘洞。
刚搬走的姑娘吓得捂住嘴,心中后悔不已,她为什么没有把床板卸下来一并搬走?
这床板湿了也没法睡觉啊!
第3章 城中的乱象
张春花从苏禾手中夺过假发,胡乱地套在头上,捂脸抽噎着跑出了宿舍楼。
苏禾见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到了,不冷不热地安抚了几句,同那名床铺被波及到的姑娘道:“我把床铺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你去我床铺上睡吧。”
将被褥卷好,搬放到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上,苏禾循着记忆将要考试的书都收进帆布书包里,垮上包准备出门。
秦苗惊魂未定地问,“苏禾,天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你到我床上来将就一晚上吧,咱俩都瘦,应该能睡开。”
苏禾淡笑,秦苗倒是一个好心的。
“不用,我去诊所睡,你们都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考试呢。”
苏禾必须去诊所一趟,前世她就是同秦苗挤了一晚上,不料第二日张春花就搬来救兵,不仅给她扣了一个‘思想道德败坏’的帽子,更让龙城大学将她开除学籍,轻而易举地毁去了她的前程。
甚至苏禾还怀疑,她被绑架卖去大洋彼岸也是张春花一家在背后捣鬼作祟。
临出门前,苏禾脚步顿住,又转身问了舍友一句,“你们都看得清楚,从住进这件宿舍开始,是谁先挑事,是谁主动欺负人的。”
苏禾面若寒霜,冷风穿过宿舍门,嗖嗖地往屋里灌,冻得那些舍友连连保证,“我们都知道,苏禾你快点去诊所吧,等诊所的老大夫把门关了就来不及了。”
苏禾点头,转身身离开。
宿舍内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过了好半晌,那个把床铺安在苏禾床上的姑娘才道:“其实苏禾也挺可怜的。你们忘了报道的时候吗?我们好歹还有人来送,苏禾自己一个人来的,连床铺被褥都是打欠条给学校佘的,更别说暖水瓶了。如果不是学校每个月给发补助,她自己还在诊所里打工,哪能将东西一件一件置办出来……张春花就是仗着有个当老板的爸妈,专门瞅穷人欺负。”
秦苗睡在上铺,一抬头就能将宿舍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她盯着热气还没完全散尽的床铺看了好一阵子,幽幽道:“苏禾虽然做事凶,但没人惹她的时候,她凶过谁?之前每次考试的时候她还把笔记本借给我们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