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回去吧。”陈春花擦了擦额头,声音有些低沉无奈。
跟没头苍蝇一样的找, 要到啥时候才能找到哩?看着这日头升起快到中天,也该有十一点了,她早饭都没有吃就出来寻唐美丽了,这阵子已经是饥肠辘辘。
“着急什么?”李阿珍瞥了她一眼:“你想要八百块钱化水啊!”
听到“八百块”这三个字,陈春花又打起了一点精神,里头可有四百块钱是三牛的媳妇本哩。
婆媳两人又朝前边走了十来分钟,看到机耕道的那边有条小路拐进去,绿树丛里,有黑色的瓦片露了出来,应该是一个生产队的聚居地。
李阿珍站着喘了口气:“走,那边问问去。”
这回运气好,终于听到有人指路,这村子里住着几户姓钟的人家。
“好几家都有要找对象的娃儿哩,男娃儿女娃儿都有。”
李阿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真的吗?有正当年的?”
搭话的那人看了一眼她:“怎么,大婶是过来说媒的?你们那边有合适的姑娘?”
“嗯……”李阿珍犹豫着嗯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朝下边编:“我一个亲戚有个闺女,十八岁年纪,想寻个合适的结婚哩。”
“那怎么非得找姓钟的,别的姓不行?我家孙子今年十九了,正想聘个合适的媳妇呐,来来来,咱们扯扯看,看他们合适不合适?”
李阿珍有些发慌,咋还扯出别的事情来了?她摇了摇手:“我那亲戚跟我提的哩,她闺女想找一个姓钟的结婚,我也不知道为啥,也就是帮她顺口一问了。”
那老婆子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伸手指了指小路那边:“你们朝里头走,到那片竹林,旁边那两幢屋子住着的都姓钟。”
李阿珍道了一声谢,朝前头走了过去,陈春花跟在后边走,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婆婆对自家真的也就这样了,她竟然连美丽的年纪都记错了,美丽今年分明已经满十九了哩,她还说是十八岁,说明婆婆根本没有把自己女儿当一回事。她的心思全是老二家的两个娃儿身上,现在着急着给他们攒媳妇本,就打算赶紧找户出得起钱的人家把美丽给嫁了。
要不是婆婆说拿四百块钱给三牛,陈春花是绝不会同意的。
毕竟那个男人有三十六了,比美丽大了不少。
可是有钱就是硬道理,能拿出八百块的,家境肯定不错,美丽嫁过去也是享福哩。
婆媳俩走到竹林那边问了一家,只说没见着最近有陌生姑娘来他们大队。
“真没有哇?”李阿珍有些纳闷,难道三牛在撒谎?
“没有哩,老婶子你们这是在找人?”答话的人脸上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是不是家里有闺女和别人相好,偷偷跑了?”
陈春花听着那人这样说,脸都红了一大块,低头站在李阿珍身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阿珍老着脸皮点了点头:“不是我家闺女,是队上的人家,托着我们这些邻居帮忙寻呐,听说她那相好姓钟,所以特地过来问问。咱们公社还有哪些队上住着姓钟的?你们是本家应该晓得哇。”
“晓得晓得!”那人连连点头:“大塘姓钟的特别少,我们都知道的。”
李阿珍和陈春花听了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的请那人把地方告知,两个人又饿着肚子朝别的生产队寻了过去。
寻了足足一天,大塘公社都快被她们找了一个遍,姓钟的人家也寻了个七七八八,可依旧没有找到唐美丽的下落。两个人实在饿得撑不住,两条腿发软,只能蹲在路边喘着气,看到有几根芦苇长在小河港子那边,陈春花颤颤巍巍伸出手把那几根芦苇拔了下来,在水里漂了漂,递了一根给李阿珍:“娘,凑合着嚼一点吧。”
芦苇根上还有一些泥沙,可是李阿珍这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顾不上干不干净了,她伸手把芦苇根擦了擦,又拿起衣襟搓了一下,折了芦苇根在嘴里咬了两下,一种淡淡的甜味和泥土的气息顺着喉咙朝下流了过去。
“咳咳咳……”李阿珍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她意识到泥沙没有弄干净,可是因为刚刚吃得有些很,再咳也没法子把刚刚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只能闭着眼睛吞了下口水,把那一团东西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