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鄂了片刻,见她那身单薄的衣衫,不悦的皱眉,“你非得逼死自己才好么。”
颜白低头瞧了瞧自己青白的长衫沾着青色的草渍,雨水打皱了几分,她以为他在讥讽她的狼狈,不由硬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燕璃玥瞪圆眼睛,一张本高贵优雅的面绷出冷硬的线条,咬牙哼道,“救你。”
她螓首轻摇,望着白雾升腾的深渊,叹了口气,“别费心了,你不如替我灭了千星楼。”
燕璃玥淡淡哼了声,抬臂一挥,其身后并列十数人闪了出来,利索的架起一把两人高的长弓,十数人齐动,“嗖”得射了根手臂粗细的铁索,铮铮埋进颜白脚下的崖壁里。颜白不禁望向对面,自是看得出那十数人皆不是凡俗之辈,弓更是世上少见。
再回神,一眼看到燕璃玥单手负后踏索飞来,白氅扬起,玄青锦衣掀起四片衣角,靛蓝色长裤扎在锦靴里腾云驾雾般清逸。颜白怔忪望着,看他那双眼睛潋滟氤氲,浮天无岸,摄人心魄。稳稳的站在她身前,他笑,温暖盎然,“怎的?”
那语气分明在说被本王的无上风姿绝代风华迷倒了罢。看他这副孩子似的自得,颜白不禁抿唇垂眸浅笑。燕璃玥解开大氅为她系上,看她那抹笑像是偶然粘上尘俗的白莲,清丽无双。颜白乌密的长发在冽冽寒风里飞扬,皓腕自长袖里伸出,扣上风帽,道了句,“走吧。”
燕璃玥笑得从容,抬手在她腰间示意,颜白看着他清澈温雅的眸子,默默点头。他的手扣上她裹着玄白衣带的纤细腰身,腾空而起。
从荒林渊出来,颜白跟着他一路向北。时进隆冬,又到了封江的时候。飞云楼,四层屋檐,十二个三角形屋顶侧面,三十二个屋角,楼顶五彩琉璃瓦,在湛蓝的江面上确是出彩异常。颜白火狐领芙蓉白氅随着脚步微微晃动,露出里面木兰青双绣缎衫,仰头望着眼前的飞云楼。她有些想不通,怎的会有如此神经的组织。飞云楼,天下情报尽汇此处,只月孤城年会才会出现,年会结束它便也随着月孤城沉进邗江,只这短短一个月,却费尽心思建的这般豪华,灼是有钱烧的!
天上铅云翻滚,渐渐飘起细细白雪,忽听颜白清淡的声音,“你是……败寇了罢?”
他转头,看着她圆月般莹白的侧颊,怔道,“呃,成王败寇?”
颜白犹豫一下,脸上升起一丝忧虑,不知道这算不算揭他伤疤,只颇为委婉的颔首。
燕璃玥的脸攸得黑沉,阴冷冷道,“你眼里,本王这般无用?”
不是么,颜白不自然的理着发丝,那这么冷的天,这般过隙白驹般赶来韩境作何。迟疑片刻,她还是道,“你为何救我?”
他似是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许是无辜害你受了劫难,想医好你的毒罢。”
默默皱眉,赤箭之毒,世上可有药医?原罢以为颜墨还活着,现下连鬼面暮花庄都毁在眼下,她却是毫无办法……许是心里的那丝荒凉席卷而来,颜白灿若星辰的眸子寂灭了星火,“来飞云楼做什么?”
燕璃玥挑了挑眼角,财大气粗道,“花钱。”语罢淡淡哼了声,那声音百转千回,听在颜白耳朵里着实哀怨。
楼内不知何种东西取暖,进的楼里顿时像是进入另一层空间。温润的暖气密密的笼在周身,迷离琉璃灯延伸着一层层迤逦光线,映着撩人的熏香丝丝缕缕。颜白不适的皱着眉,掩面的黑纱下双唇紧抿着,这里的女人气实在是浓烈了些,想必是掺了什么调情的药粉。只听说飞云楼只收女子,不想竟是烟花之地。
颜白的失望并没刻意表现在脸上,燕璃玥却是附耳与她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烟花地。”
正说着,便听见一个女子娇俏的盈盈笑语,“王爷总算是来了,纤纤等得好苦哦。”
颜白看去,见一桃紫衣女子扬手挑开层层叠叠的纱幔,白藕臂上一双玉镯叮叮作响,露出张妖娆的脸,柳亸花娇,话音未落人就急急向着燕璃玥扑来。
是,不是一般的烟花地,飞云楼的女子可是好看太多呢!颜白往后移了移,那纤纤却是脚下一转,本欲倾向燕璃玥的身子,向着她倾来,一双拢了紫色熏香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贴着燕璃玥的面与他道,“王爷那柄弓算纤纤送的,只让这丫头在飞云楼待上几日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