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黛眉轻蹙着,颜白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又道,“我是谁。”他一滞,审视着她脸上的茫然,笑意更浓烈了,抬手将那正欲抢话的莽撞丫鬟遣了下去,邪邪道,“你是颜白,我燕璃玥新纳的小妾。”
看着他温润的面上泛开一丝邪魅,颜白喃喃着,“小妾?”苦涩地笑了,这样卑微的身份么,“那我定是爱极了你。”
燕璃玥收了脸上的笑,直直的看她,阳光正暖,从红木窗棂蔓延在她半敛的眉眼间,那双眸子疏落清远,他忽然想,便这样罢。
自那日起,燕璃玥每日定要在归燕轩待上一刻,有时是早晨,霜露还未散去,他穿着祥云腾龙的妆花罗袍,坐在归燕轩的翡翠屏风前,那里有第一缕射进来的朝阳,映在他梳拢墨发的紫金冠上,微挑着刀锋般的眉,一双锋芒不掩的眸子灼灼地看着正在沏茶的颜白;有时是正午,着着墨兰长衫,外罩一件银白织锦的薄衣,挽一半鸦羽蓝绸系着,赏着大片大片的金菊;最好看时,是一身白衣,如雪的素净,执茶间袖口滚着青丝玄文,身上描着浅浅的紫云白鹤,密发散在脑后,一根青锦软软束着,一副优雅入画的模样。
只那日,他说着什么正高兴着,忽地拢了颜白的手,颜白一惊,惶恐的躲了,燕璃玥漆默的眸子云卷云舒,半响叹了气,一口饮尽手中清茶,拂袖而去,后竟不再见他。
寒雪,屋外银装素裹,她窗前的梅开得正艳,颜白卧在美人榻上发呆,绿滢一旁候着,说是王爷带着王妃进宫去了。
颜白缓了缓神,“我脸上的伤可好了?”绿滢忙点头,话未出口,便听颜白又道,“自醒来,还未在府上转转,竟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不若我们今日去走走。”
“您自来了府上就没出过院子,可不知咱们府上多大呢!”绿滢兴奋的搀着颜白纤细的手,瞧着这位侧王妃难得有兴致。前些日子,府里的丫鬟们嚼舌根,说是这位侧王妃是丧夫的寡妇,就是只身入宫闯进皇宫行刺的刀神的夫人,不知怎的又魅惑了王爷,只是想来王爷也是瞧不上她残花败柳的身子,就是迷她那张妖精般脸,要不怎的从不在她那留宿,不让她出院子,还不让与外人提起她呢。
绿滢瘪了瘪嘴,她最是知道王爷多喜欢侧王妃的,只侧王妃喜欢清静,身子虚,脸上又有伤,才让他们嚼了舌根,看看今天他们还敢说什么!
“绿滢,”颜白缓缓走在长廊里,似是忽然道,“听说前段时间,似乎是叫刀神的什么人闯进宫里去了?”
“没,”绿滢慌张的摇头,可不敢提起这种事的,转眼见颜白好奇又质疑的眼光,她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长廊,压低声音,“回侧王妃的话,是有这回事的,听说皇上因为这件事卧床几个月了。不过,这种事我一个下人是不能说的。”
颜白浅浅笑了,点了点头。她着了身素色的锦缎袄子,外披雪色熏貂,衬着一张脸更没了血气,洋洋洒洒的逛了半个时辰,她转头冲兴致勃勃的绿滢道,“诺大个园子,怎的连朵花都不见?”
绿滢脸色一变,尚未开口,便听一个美艳的娇笑声响起,“妹妹怎的出来了?真是难得的很呢!”
颜白转眸望去,见燕璃玥携一女子走来,她僵了脸,眸光在女子的脸上扫了扫,听她又道,“都是王爷保护的紧,今日才见着妹妹,当真是美的不似凡俗。连着态度都是不按常理呢,亏的是遇见我们,若是别的人,定要说我们璃王府没规矩了。”
颜白顷刻皱了眉,不悦的看向燕璃玥,见他一双黑瞳泛着黑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心里一颤,淡淡掀了掀了唇角。那女子见了,笑出声,抬手掩唇间,绛红锦袖刺着金线凤文,艳若春桃的面上一双眼睛一漾一漾的泛着光泽,“妹妹这般可是不好,王爷莫不让妹妹去我那翡澜宫小住,”话未完先是抬手扶上燕璃玥的手,冲他笑着,“总要学些礼数的,莫不要妹妹不见人了?过些日子春节,总要堂堂正正得个父皇母后的旨意才是!”
燕璃玥望着颜白,轻拢着银线滚边的锦袍宽袖,眸子里映着她清冷的神色,缓缓道,“如此甚好。”
那女子一笑,脸上绽开春花,快步走至颜白身前,执起她的手,挽在发上的红宝金簪射着灼目的光,颜白微闭着眼,再看不清燕璃玥是神情,耳边却还是女子柔柔的笑言,“怎的府里也就我们两姐妹,正好多亲近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