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情缘录_作者:糜诗(103)

2019-01-03 糜诗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临心听得那寒冰床发出“咯咯——”般破碎的声音,阮临心慢慢收回了手。

  她知道,寒冰床要碎了。

  就算不碎,现在的寒冰床也在阮临心功力的作用下失去了它的作用,再经受不住这转暖的季节,等它化掉的那一刻,说不定也就是李卿寿命彻底的终结。

  阮临心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间或传来的,那些寒冰床破碎的声音。

  “咯吱——”

  “咯咯——”

  然而,这样宁静的时刻,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阮临心听得脚步声看向来人。那人长相不俗,虽然年纪不小,但气质非凡,手里拿着一柄实用性并不算高的宝剑。一看就是贵胄之后。

  “你可算来了。”那人笑,“我知道你会来,在这里等了你好多天。你知道我是谁么?”

  那人笑的竟然有些苦涩,阮临心大惑不解,“我正有此问。你是何人?”

  那人苦笑了几声方道,“罢,我便知道不认得我。我姓秦,春字排辈,名厚。”

  “秦春厚?”阮临心神色一凛,“你是秦家后人!”

  阮临心再一看那人的年岁和面容,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的寒冰床。

  “你既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李卿的孩子?”

  秦春厚只是苦笑。

  阮临心被他这般莫名奇妙的神情搅得愈发的不明白。

  “那我再问你,你等我做什么?”阮临心道。

  “我……”秦春厚张了张嘴,却又并不说下去。却是蓦地看了一眼阮临心身后,不由垂眉叹道,“你终究是把寒冰床毁了。”

  “倒也无妨。”秦春厚似在自言自语,“这几年李家渐渐势弱,李权虽然一心想救他的姐姐,可是这个关节也是救不到了,倒不如这样,也算是都有了一个解脱。”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秦春厚走了过来,定定的看了阮临心一瞬,好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虽说江湖人素来豁达,拿得起放的下,干脆决绝,不过如你这般,你也算是铁石心肠。”

  阮临心彻底拿不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了。多年来,对于秦家的消息她都是刻意避开,因而即便秦春厚报出了自己的真名,阮临心也不知道他就是现任的秦家家主。她只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好似和自己有种莫名的关联,尤其是看着他神伤的时候,阮临心的心竟然也会跟着酸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阮临心问他。

  只是,任凭阮临心如何追问,秦春厚都只是左顾而言他。末了秦春厚问她,“上一辈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其实很想问问你,当年那秦春展若是没死,你现在会如何对他?”

  “展儿?”阮临心想起那个小小糯糯的孩子,只刚说话的年纪便与世长辞,“若是他还在,我自然要待他好好的,守着他,护着他,再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之后那个孩子呢?”

  阮临心心头蓦地蔓延出一些其他的感觉,“之后?你是说那个刚满月我都没来得及起名的孩子?”

  “不,他有小名,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秦春厚苦笑。

  “你如何知道?”阮临心心头一跳。

  “他的小名唤做瑞儿,我也是听长辈说的。”秦春厚道,“只可惜,这孩子命薄,名字虽寓意祥瑞却早夭而去。也是,这秦家哪里还有什么瑞儿,连他母亲都未曾多看的孩子,注定福薄。”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阮临心心里那种玄妙的感觉愈发明显,但她依旧难以置信,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是死在她面前的,虽然未见得真切,但那孩子戛然而止啼哭,还有那带着热气的鲜血,她是忘不了的。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李卿,李卿,然而李卿赶过来的那一声大叫又是什么意思?阮临心不敢多想。

  秦春厚只笑,“就是这些。我就想问问,如果他还活着,你会怎么样?你有没有午夜梦回时想到过他,有没有清明年中的时候牵挂着他,有没有……不对,你应该是连那孩子的模样也记不得了吧。”

  说到最后,秦春厚竟然颇为泄气。

  阮临心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秦春厚,怎么可能不牵挂,怎么可能忘记,那带着热气的血液好像至今都没有淡去,那对李卿刻骨铭心的仇恨也从来没有散过,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到婆娑门,来碎掉护着李卿的寒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