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郁念云偏着脑袋看自己的模样,倒有些天真态,不知怎的,南宫策心下一下就开阔起来。
他舒了一口气然后直直的看着周家夫妇――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回来了,你们还想认我这个孩子么?”
“认!当然认!”周家夫妇拼命点头。
南宫策扫了一眼人群里的人,有一个书生默默得把自己埋在人堆里关注着这边。
“那――”南宫策道,“其他你们送走的孩子呢?你们都是怎么对待的?”
“那要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认我了。”周家的说的委婉,所谓的认不认他,换个角度看其实是他们强迫不强迫别人来认。
“噢,是这样。”南宫策笑笑,“我这次找过来好像听说你们就是在这里来认亲的,可我看对方的意思,他们好像并不想和你们多做纠缠?”
“那我们就认了!”周家的说的大气,“认命,只怪我们当年太狠心。”
现在的庄恪对他们来说已然有些鸡肋。且不说有个“出人头地”的南宫策做比较,单庄家现在自己想拿点东西也不好拿了这一点,就已经有些让他们感觉,可以利用的价值不多了。
跟南宫策几句话说下来,周家的已经非常敏感的感受到南宫策就是想听点中听的话,说说而已的话有什么不好出口的!只是她现在一心扑在了南宫策身上,也就忽略了人群里有一些自己意料之中的存在!
“认命?”南宫策又看了看人群。
周家的还在表“心意”――
“对,认命!都是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想他为难,怎么说和我们离开了那么多年,现在他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开口说了,为娘的又如何忍心说个‘不’字?”
周家夫妇二人的“混名”这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听了去,听到这里,周围人都纷纷叫好!都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般大气的话来。
还不等南宫策说话,人群中就有人推搡,“听见没有县令爷!现在就差你一句话!”
庄恪被推到前面来,周家的一愣,旋即有些羞愧的把头偏开不去看他。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快说啊!怕什么,父老乡亲都在这儿听着呢!”
这话听得周家的气的牙痒痒,偏生这会儿已经闹成了这样,根本没了退路,周家的只得在心里劝慰自己――没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不还有五儿这个一心向着自己的“肥肉”么,县令什么得靠不住就算了!
周彦昌已然急得手足无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就怕说出来就是错。
在一片起哄声中,庄恪终于开了口,语气不疾不徐,却也透露着一些决绝的心意。
“爹,娘,请允许我最后一声叫你们吧。”庄恪跪下身来磕了几个响头,“这些日子来,孩儿也实在是尽力了,可是我注定达不到你们的期许。你们要的我给不了,更何况这一头还牵着对我有养育之恩的父母?他们十多年的辛苦孩儿都看在眼里。而今十多年过去了,是时候偿还他们的恩情了。庄恪未成大器,你们的生育之恩庄恪无以为报,请恕庄恪不孝!这是庄恪目前还能拿出的最后的东西。”
说到这里,庄恪掏出几枚碎银,合起来也不过两三两的样子。周彦昌当即就撇了眉,只是周家的没说话,他也就默默的收了。
庄恪道,“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找谁了吧。”
这话说的决绝,庄恪走的也决绝,他已经不想听什么回复了,周家的起先还管着周彦昌让他别多嘴,听到后面,却越来越不是味儿了。
这么些年来,跟着周彦昌,她骗过人,抢过东西,生养的孩子也不多加留恋,该送走的送走,该“处置”的“处置”,这些事儿做的多了,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冰冷如顽石,可听到亲生孩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突然觉得心好疼。
这是……我的孩子?
周家的突然没了说话的气力,就连周彦昌推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南宫策看着庄恪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突然感觉有点苍凉。
亲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血脉里跳动着一样的血,但又被命运牵引,走向不同的彼岸。
明明是可以儿孙满堂合家欢乐的,为什么你俩非要把自己闹到而今这种让人不耻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