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大公子迟疑地对这些人道:“如今赏花都赏到我的小楼附近,是嫌钱交的太少了吗?这么多人,不知道的都以为这里搭了个戏台子,引得姑娘媳妇都往这里跑。”
“得罪了,只是你这丫鬟心思委实有些大,勾引了我们祁家的嫡长孙。我也才知道他随那些公子哥儿一道来了您的园子赏花,我弟弟自幼身体不好,如今虽然春光明媚,但没一个小厮跟着,我做姐姐的难免不放心。
路上便多找了人帮忙寻他,这些姑娘们好心帮我才找到这里,您可要慎言。
只是谁承想找到这里就见到他这样。这丫头也不是你的人,我且先带走,等他醒了再做安排。”这女人说话脆声声的,竟然是半点不带感情,也无所畏惧。
郎秀抚着他的扇柄,瞧着她后面的姜酒,眼里眸光一闪,他笑道:“你真客气,我极为喜欢阿姜,待她如亲妹子,请问一下,你就把我当心肝儿疼的妹子带走能同意吗?”
郎大公子摇摇头,挥了挥手道:“你们看着办,姑娘家的脸是极重要的,可要注意了。”
“广平王你做什么!你敢!”贵女们见他像是要动真格的,有按捺不住气的就大喊。
“我爹是御史!”
郎大公子哼声回应道:“叫什么?”
“周起山!”
广平王郎大公子对着阿葱道:“可记清楚了?周起山教女无方,他那御史从现在起只能按时辰计算。我粗略一故六个时辰不到,你信不信?”
“主子料事如神,阿葱信的五体投地!”阿葱很狗腿子地道,洋洋得意瞟着那贵女一眼。
“你!”
这个字蹦出来后再不见这些贵女气坏了的声音。
郎大公子的脾性大家都有所了解,率性而为,皇帝这么喜欢这个弟弟,每年的国库都靠他出一半的力去填,广平王郎秀有钱就是好办事,而且效率还快。帝都的人,喜欢他又恨他。
这个时候他就让人很恨了。
“我们祁家的事你想插手?”那女人语气看似威胁。
郎秀拍掌:“你们祁家比得过我天家?也不知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寡妇做的久,到我这里动土你还想完好无损出去?”
说罢竟是把扇坠丢到了她的乳上。
清雅的女人脸色愈发难看,先前的伶牙俐齿如今不复存在,郎秀敢得罪她,他居然也敢去承担这样的后果,这让她十分意外。
姜酒在她眼里一直就是个底层人的形象,像蝼蚁似得轻轻一捏便无力反抗等死。
“你为了姜酒得罪我,你小心了。”她撂下话,却是让人抬着阿祁从他身前走过。
郎秀含笑招手:“我一直小心,你也是呢。”
她走后那批小姑娘,小媳妇们有眼色的都溜走。
郎秀让阿葱扶着姜酒,他半蹲着把姜酒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你今个可是没看黄历?这么霉气,不如先给你放放假,你便吃吃喝喝睡睡,等过些日子再出门?”
姜酒:“想来很是。”
她现在根本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开端,中间让人尴尬的对白,最后却是这样的收场,她感觉自己惹祸了。
“不必担忧,不是你的错。”郎大公子仿佛看穿她的心思。
他笑起来,手摸摸姜酒,这样亲昵随手做来没有一点维和。
他长得本是极好的,这般认真说话,身上金光闪闪的配饰都黯然褪色。
“那是谁的错?”姜酒眨巴着眼睛。
郎大公子啧了声,道:“我的错,钱一多是非就多,你说是不是?”
姜酒一笑,末了点头:“你说得对。”
郎大公子把她带到山下,游人一批一批走的差不多了,他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温和的光线把他的银色的衣边染上金色光晕。
“你去查查,那个女人怎么换了张脸。”
阿葱咕咚咕咚把茶吞了,抱着那个前朝的古董茶杯眨眼睛便离身而去。
☆、小白鹿
今夜天黑的比往常晚了一点,姜酒住在广平王府后巷的一间宅子里,等到月上梢头便自觉洗洗去睡。
窗外各种细微的声音都被阻断在她梦里,一直不怎么做梦的姜酒总算做了个别人听来都认为是极好的梦。
梦里面有一只白鹿在她曾经的老家屋顶上蹦蹦跳跳,后面从姜酒面前经过。大雪纷纷扬扬,青瓦白墙的屋子倏忽变成一团雪,冷风一吹,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