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定,也许一年,也许更久。”
“怎么想到去智利?”
“一直想去复活节岛看看,——我要登机了。”
听到登机两个字,傅睿白着急起来:“到了智利能给我打电话吗?”
“不一定能打。我其实打算在机场把手机扔了。”
“扔手机……”他每说一句话,傅睿白心慌的症状都会更强烈,她的语气越来越急,“你出国不用和爸妈报平安吗?”
“哈哈,”陈述轻笑,“这个再说吧,我真要上飞机了。”
“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和别人结婚吗?”
沉默。漫长的沉默,长到傅睿白差点以为信号断了,低头一看,通话还在继续,她整个人急得发慌,恨不能打开窗户,立即飞到他身边,拉住他,抱住他,求他留下。
“真要那样……是好事,我祝福你。”手机信号完整传达了他语气里的无奈,听得傅睿白心如刀绞。“至于我们,大概是缘分太浅了。”
“你能不能——”
“不能。”陈述果断道,“再见,白白。”
他挂了,没等她回他一句再见。傅睿白反复查看手机屏幕,想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太木讷,以至于过了很久才把电话回拨过去,回音当然是关机。
他走了,给了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没能让她尝到太长时间的甜蜜,就反手给了她更深长的苦涩。她了解陈述,了解他为什么告诉她实话,也了解他为什么没开口要她等他,他说他自私,根本不是,他至始至终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想恨他都恨不起来。
后来,傅睿白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遗憾的是,她没能哭出来,这让她感到绝望,今天哭不出来,往后可能再没机会了。酒店房间外光影滑过,在墙壁上游移,傅睿白顺着那光的方向看,看到酒柜,里面摆着好几瓶红酒,她心下有了主意,立刻迈步去拿酒,酒拿出来,霎时又想起明天有工作会见——
不管了,就喝死自己,让工作去见鬼吧,她想。
隔天中午,傅睿白被数十道闹钟叫醒,和嘉宾团队约的见面时间是下午,她在几近崩溃的宿醉状态下起床,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梳洗化妆,遮盖自己的憔悴和苍白,尽管昨晚很酷地说要让工作去见鬼,新的一天到来,她还是无怨无悔地选择为工作卖命。助理给她叫的午餐,傅睿白只简单吃了两口,为了把自己从陈述离开的痛苦中抽拔出来,她在整理自己的期间内,强行回忆了一遍和各个团队见面的细节。这一周,她先后见了两拨常驻嘉宾团队,第一拨是椎香的现经纪人黄薇和前经纪人方雯,因为有张宏益作陪,傅睿白和这两位圈内有名的资深经纪人聊得还算顺畅,和团队聊完的当晚,傅睿白就让法务把拟好的合同发给了艺人团队,最迟明天,香烟CP就能签定下来;第二拨见的是陆大鲸团队,照旧是艺统卢红牵线,节目细节都是傅睿白和陆大鲸本人在聊,经纪人在旁只是陪同。大约是前期对陆大鲸的性格做了一定了解有预期,傅睿白和她的聊天过程很愉快,这位平时专注演艺事业极少出营销事件的小姑娘很灵,她说自己是脱逃节目的忠实观众,对傅睿白执导综艺节目的能力很放心,表示愿意配合节目流程,以最真实的状态参加录制。这番谈话之后,她的合同很快落实,是除郑迪之外,最快签下合约的艺人。
傅睿白今天要见的,是此行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拨艺人团队——周雾团队。一开始,她以为这项工作要交给吴穹来跟进,没想到合同和节目方案按周雾给的邮箱发过去之后,邮箱主人立刻约了她见面时间,还叮嘱她不要告诉周雾,傅睿白担心当中有什么变动,对让吴穹来谈这事有点不放心,于是同意了见面。
会面约在三里屯一家咖啡厅,对方来得很准时,约的下午三点,她到的时候,时钟刚跳到两点五十八。由于来人是个身材偏胖,留一头浅粉色短发,穿着打扮大胆得像时尚博主的年轻女孩,傅睿白就没把她往周雾工作人员的方向想,直到对方走到她身前:“您是傅睿白,傅导?”
傅睿白这才起身,有些意外地向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周霭,周雾的姐姐。”她在傅睿白对面的沙发落座。
傅睿白更加意外,礼貌地在她脸上寻找和周雾,或者和周女士之间相似的痕迹,无奈没有任何发现,她将这一缕疑惑藏下,笑着问:“要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