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章按捺不住,轻车熟路,钻进赌坊。
这里面来钱太快,贺平章尝到甜头,完全克制不住大赚一笔的心思。
可这一回不知是手气不好,还是与他犯冲,除了头三把赢一两银子,接着一直输,贺平章每次想走,却又赢一把小的,远远不及他输掉的银子。
问赌坊借来的十两银子,全都输光,赌坊里的人来问,“公子,可还要试试手气?”
贺平章已经输红眼,“再借我二十两!”他就不信,不能扳本!
阿金很快给他送来二十两碎银。
贺平章一连在里面赌两天两夜,眼睛通红,里面布满红血丝,精神都有些恍惚。
最后一把银子撒下去,他颓然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喊道:“来人,再来十两!最后十两!”
阿金带着几个人过来,抬着下巴对贺平章道:“你已经欠下一百三十两银子,在你还清尾数之前,不能再借银子给你。”
贺平章嚯的站起身,“我马上就是举人老爷,还不起你这一百多两银子?”
阿金拍着他的脸,嗤笑道:“举人?举人老爷会算账吧?你今天欠的是一百三十两,明天可不止这个数。你一天不还清,这银子就一天一个数。”
贺平章被几巴掌拍得脑子清醒过来,听到阿金的话,这才知道害怕。眼睛睁圆了,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欠下巨款。
一百多两银子,就是倾家荡产,只怕也还不起。
更可怕的是利子钱,今天一百三十两,明天就是一百四十三两。
贺平章一个激灵,冒出一身冷汗。
“举人老爷,今天就要送捷报,你回家洗洗等着报喜,兄弟们明天去你家讨杯酒吃。”然后,叫人把他给撵出去。
毒辣的太阳,晒得贺平章精神恍惚,浑浑噩噩,租牛车回村子里。
他跳下牛车,往贺家走。
车夫跟着他要银子。
邓氏算着送捷报的日子快要到了,满脸喜气,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着官吏上门报喜。
‘哗啦’一声,一桶水把门口石板冲洗得干净,抬眼就见贺平章身上邋遢,冒着酸臭味地走来,正要问他出啥事情,车夫上前讨债,“他坐牛车没给钱呢!你们快给钱!”
邓氏脸一沉,骂骂咧咧道:“我儿子马上就是举人老爷!能少了你这几个钱?”啐一口,“晦气!”翻出铜板付账,连忙追着贺平章进屋。
“平章,平章,你出啥事了?”邓氏凑近了,才发现贺平章眼底布满血丝,眼窝青影深重,心疼坏了,“考试太辛苦了?你快洗洗躺着睡一觉,晚上娘杀只鸡给你补一补!”
贺平章听不进邓氏半句话,满脑子都是欠下的一百多两银子。
邓氏还不知道,在一边做着美梦,“等你中举,咱们家不差银子,富农把地放在你名下,你可以赚一笔银子。你舅母说使银子走动走动,还能做教喻学官或者县丞、主薄的佐贰官。撞上大运,赶上吏部的大挑,还能外放个小县担任县令老爷。这样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念书,考会试。”
贺平章听到‘不差银子’眼珠子动了动,回过神来,把邓氏这句话听进心里去了。考乡试他便知晓自己的深浅,几乎是有一半的机会中举。如果真的遇上吏部大挑,他就不考了。等他做官,赌坊还敢叫他还钱吗?
贺平章心中一松,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他拿着衣裳去洗澡,捯饬捯饬迎接捷报。
这时,有乡邻跑过来通传,“邓桂花,村里来报喜的捷报。官吏已经骑着马到村口,你家平章呢?快点出来迎接捷报!”
邓氏激动地朝屋里喊,“平章,快点,官吏送捷报来了!”
她跑去里屋,手忙脚乱准备赏钱,跑出院子,就见贺良广也急匆匆从地里回来。
“捷报来了?平章呢?快到村口去!”
贺良广在下地干活,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急忙回屋通知贺平章和邓氏。
一行人等不及官吏上门,急忙去往村口。
贺平章看着官吏从挂着红绸的马匹上下来,余光看见一旁的商枝和薛慎之,他朝两人走过去。狭长的眼尾一挑,轻佻的笑道:“枝枝,你是来祝贺我中举吗?等送走官吏,明天我上你家提亲?”
若说贺平章之前没有把握,在官吏来杏花村送捷报,他就觉得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