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还记得手里的杯子,是她妈去年打工带回来的,上面有“1991”四个数字。于他们的家庭来说,记载着不一样的一段时光。
1991年上半年,爸爸和几个叔叔合伙做红砖生意,自己挖窑生产红砖,最后烧出来的砖成色不好,卖不出去,都尽数给自己家造了房子,钱也赔了不少,妈妈段淑芬才咬着牙出去打工了半年。
这个时候,家里不仅人口众多,还很穷。
陈颖不禁想起自己放在保险箱里的数不清的金.条,有些感伤。
1992一切都很好,可是一个字——穷,一穷,就什么都缺。
陈颖在里面洗着澡,外面陈二和把事情都给段淑芬说了一遍,也表示中午要好好款待陈铮,以后对这孩子能帮把手就帮把手。
和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朴实的人们一样,陈铮救了陈颖这事,陈二和能记人好一辈子。
段淑芬也是热心肠的人:“那孩子衣服都湿了吧,我看着和颖妹差不多高,我翻一身你的衣服给他穿。冬天的衣服,长点不怕,就怕短了,我看刚刚那棉袄都……都遮不住手。”
说起来让人心疼,冬天穿着小了好几号的衣服,那可不就是活生生地挨冻。可也没办法,谁家都紧着自家孩子,哪有凭白大方的人,钱都来得不容易。
陈二和和段淑芬如今想搭把手,可手头也没钱。陈家早年间养孩子把家底都掏空了,让后面几兄弟找媳妇都拿不出银钱,根本没钱再养一个孩子。
不知不觉间,陈颖竟和父母愁上了同一个问题。
不过陈颖已经转而思考到如何发家致富上来。
眼下陈颖可以依赖的,一是她的玄门手段,二是她的记忆。
她不知道股票什么时候涨,也不知道彩票号码,可汉城的一些大事她是数得上来的。
好比玉水河里的水草精,那玩意儿无意识害了人,但已经是半个灵物,用来炼成丹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再有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个隔壁村走出去的干部,因为遇上鬼而丢了工作,回来骂骂咧咧道出事实,别人却只当笑话听的。
还有汉城三镇后世的发展,连她老家这边都被划进城市圈,发展出了好几个收费旅游的小公园,由此可见后世汉城繁华。后世有名的夜街,还有商业区,以及学区的房,每个地方买上几套房就能坐着吃。
这些事,有些是她上辈子掉进水里发汗不能出门时,她老妈当八卦讲的;有些则是陈颖后来在界内听闻的;更有一些后来人人皆知的重生暴富手段。
1992年,是一个物价还没飞涨的年代,就是一个普通人带着记忆过来,也能在风口暴富起飞。挣钱对陈颖来说,只差时机而已。
穿上衣服,陈颖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被段淑芬逮着擦头发。
“又忘了擦是吧?和你说还不听,女人啊,不能受寒。”段淑芬念叨着放心不下的闺女,擦了会头发,她又问:“今天怎么掉下去的?我观察你回来这好几天,天天魂跑了一样,在学校怎么了?”
果然,最敏感的还是母亲,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温柔看你,发现你所有不正常的举动。
陈颖笑笑,随口扯了个谎:“没考好。”
“多大点事!”段淑芬无所谓道:“指不定就是你们那老师试卷没出好,你可是我们这十里八村唯一一个中专生!”
陈颖回头看了一眼,段妈一脸荣耀,就差明着在脸上写上我闺女天下第一。
“……嗯。对,多大点事儿。”陈颖转到前面,狠狠地点头,上齿咬住下唇,没把轻易被勾出来的眼泪掉下去,细心感受着母亲的手隔着毛巾在头上揉搓的感觉。
她多年梦回,无数次奢望双亲还在。
没成想,如今竟都成了真的!感谢上苍。
给陈颖擦完头发,段淑芬让陈颖去厨房喝姜汤。
厨房有三个三脚灶,一个烧着水,一个则由陈二和上手炒着菜,放了大料,香气四溢,馋得陈铮眼睛都忍不住望过去。
陈五贵坐在最后一个三角灶面前,他黑瘦俊气的脸被柴火照得带着红。见姜汤冒泡,他倒了碗姜汤,把碗塞给陈铮,热情地道:“把这个喝完,驱寒的。”
看见陈颖,陈五贵又盛了一碗,递给她。然后把两个孩子往外面赶:“刚洗了头,别往厨房来,都是灰。颖妹你爸闷出来的碳在烧,你们去烤碳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