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这才面露微笑:“扬大人早该这样。”
饭局散了之后,杨金英十分恼火,他早年收了很多豪绅的孝敬,这会儿若是真的清丈土地,那些人肯定不干,旦闹起来,自己就只有两只手,按下葫芦浮起瓢,肯定捂不住。
可是不清丈土地,这二十几个人,怎么办?
杨礼是杨金英的得力幕僚,他出主意给主子:“地势平坦交通方便的县份,就认真清丈,别的地方,随便报几个数字就行了,不信这些进士老爷,会亲自拉绳子丈量去。”
“嗯,此计甚妙。”
过了几天,益王妃的信送到了杨金英的手上,意思是让他尽量保住她和娘家的利益,不得已的部分,清丈就清丈了。
杨金英和益王妃姐夫家是拐弯亲戚,三十四岁的进士,只因为攀上了益王妃这层关系,路顺风顺水,从同知到知府、然后是道台、按察使,最后成了最富裕省份的巡抚,十几年时间步步高升,不知羡煞多少同僚。
同时,他投桃报李,也没少给益王妃办事。益王妃的娘家以前的资产,在江南省只能排在等偏下的位置,现在,江南省谁也没有她娘家富。清城最赚钱的银楼、饭馆、客栈,她娘家占了半。还有土地,没有万顷,也有七千了,可以说,骑马跑天,都出不了她家的地界。
杨金英给益王妃的回报,也令她非常意外,益王妃还是知道轻重的,并不因为保住娘家资产,就逼着他胡来。
可有些时间,旦做了,就难以回头。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刘昭特别倒霉,在街边馄饨摊子吃顿饭,摊子上的棚子忽然塌了,若不是他跑得快,不死也会被砸个重伤。
坐马车下去查看清丈土地情况,走到半山坡,车轴忽然断了,他和马车夫也不知怎么跳出来的,留了命在,马和车子都掉到了山沟里,摔得稀巴烂。
沐休日,刘昭邀了几个同僚去船上尝鲜,船娘却不小心打翻了菜油,引起大火,船娘和丈夫跳下船游水走了,留下刘昭几个,在船上急得直叫救命,还好不远处荷花丛里,有个少年驾了个小划子采莲蓬,将他们几个救了下来……
杨金英没想到刘昭命竟然这么硬,气得正在家打发脾气,门子来报:“刘大人求见!”
“哪个刘大人?”
“刘昭刘大人。”
杨金英气哼哼地:“传!”
杨金英将刘昭请进书房,两人坐定,刘昭从怀里拿出个小包袱,递过去。
“这是什么?”
杨金英好奇地打开,段明黄让他心忽然砰砰直跳,他的手下意识地哆嗦起来,薄薄的锦缎,他竟然动了两下,都没有揭起来。
刘昭替他打开:“杨金英听旨!”
杨金英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明,江南巡抚杨金英,有负朕望,贪污**……”
刘昭才念了个开头,杨金英忽然大喊声,门口守着的两个家仆忽然冲了进来。
“站住!”刘昭的声音不高,却十分严厉。
那两个打手,也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刘昭手扯着杨金英的头发,手拿着把寒气森森的短匕,架在呆若木鸡的杨金英脖子上。
两个打手犹豫间,忽然背后阵剧痛,他俩回头,却看到杨金英带的两个随从,人手里把短刀,扎在他们的背上。
这两人行动间竟然没有丝声音,可见乃是高手的高手。
杨金英看到自己的两个保镖,就这样扑倒在地,吓得筛糠般地抖。
就在同天,杨金英从牢房捞出来的个官儿,除了个姓王的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其余的又次在监狱聚集。
原来,皇上不过是没法确定到底谁是杨金英的死党,这是欲擒故纵呢,杜大人押走的那批官员,也只走出三百里,就停在个早就备好的农庄上,那些官员有半是被胁迫的,以为进京就会被斩首,为了活命,什么都招。
刘昭行,根本就不是什么进士,而是从军调集的斥候,他们不仅有武功,更善于伪装、跟踪和调查。
江南贪腐案,至此终于告段落。
这案子唯可惜的就是,益王妃老谋深算,将杨金英个小儿子放在京城做人质,而且,她和杨金英的信笺,都是暗语,也是化名,杨金英自知绝无生理,为了保住家里唯的血脉,他咬紧牙关,没有把幕后的主子招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