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喜舔了舔唇,果然自己料想的没错,这种地方是文人雅士的谈书论道,富贵子弟一掷千金的好场所,来这儿碰运气准没错。既然出了门,就得走这么一遭。
这山大王今日没上山回他的老窝,说不定就倒在了这等温柔乡中哪个美人的怀里,缠绵悱恻,流连忘返。
许欢喜在这周遭观察了片刻,正欲入内,接着便被人用东西碰了肩头。
她下意识的扭头,就见着一位与她同等身高的纤瘦男子站在她两步之后,深瞳皓齿,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纸扇,着一色青衣,一副书生模样。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许欢喜好看的眉蹙起。
还没等她数落的话出口,对方便微笑颔首:“不知这位公子可懂书画?”
许欢喜挑眉,莫不是呆子书生书读痴了?竟跑到这种烟花之地来找人切磋。
“略懂一二。”
对方脸上划过一抹礼貌的浅笑,红唇微启:“我家公子正想找人谈教切磋一二,不知公子现下可否方便?”
原来是书童帮主子寻人的找乐子,许欢喜哑然。
她微屈着身子抱拳道:“在下学艺不精还望公子见谅。”
身边男子摸着他的下巴,还是礼貌的模样:“无妨,我家公子也不过是闲暇时间找找乐子,你无须担心这些,品一杯茶的时间罢了。”
许欢喜似笑非笑,听着的话里死搅蛮缠的语气,盯着眼前这位:“这街上人群众多,兄台怎么偏咬着在下不放?”
对方答非所问,拍着她的肩叹了口气道,“小公子放心,咱们虽然矮了些,但起码还有志气在,公子慧眼,若小公子真为有才学之士,公子定当厚待。”
许欢喜被这安慰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便又听见对方语重心长的声音。
“小公子放心,在下并无恶意,不过是见你与我一般身高所以才心生惋惜,若你实在不愿,可在见过公子后自行离开,在下绝不强求。”
许欢喜瞧着面前和自己一般高的男子,顿时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若才智方面少人一截就罢了,偏偏身高上矮人一截。
其实她的身高在女子中也不过一般高度,自然是比不过男子的,这下看来面前这位是被打击惨了,见着一样身高的就开始交友了。
“这……”就算了吧,真的没有必要。
一阵北风冲过树梢迎面刮来,打断了许欢喜刚组织好的话。
男子搓着手,身上披着雪白的貂裘,“外头冷,咱们先进船厢烤着火。”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隔着袖子的右手手腕已经被人攥住,耳旁是对方如沐春风的声音。
“小公子你的手腕真细,竟比我还细上一圈,真是难得。”
许欢喜有些尴尬,右手使劲儿挣脱开对方的手,接话道,“我从小体弱,爹娘养的好才活到现在。”
男子没多想得点点头:“竟是这般原因,那倒也不奇怪了。”
过了甲板,进了一艘装饰低调却精致贵气的船舶,船厢里烧了碳,暖入心扉,浑身的细胞都放松了下来。
丫鬟送来两杯茶水便退下了,男子示意她坐下喝茶。
许欢喜抿了口茶,见他似乎相信自己刚刚所言,眨着黑色的眸子继续道:“在下家中本来便穷苦,幼时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才没有早夭,可惜在下苦读诗书却……”
惋惜地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子蹙着眉:“可刚刚你不是说不愿……”
许欢喜瞥了眼他身上这件值钱的貂裘,把头微低了下去,隐约间有一丝啜泣,“兄台你这般贸然打扰,在下以为你是居心叵测之人,谁曾想你竟然能救我于水火。”
书童一愣,许欢喜眼珠子咕噜一转,语气悲切,“不瞒你说,家父两年前上山砍柴至今下落不明,母亲上月染了风寒,病渐好转却已花去家中积蓄,现如今温饱已成问题,若是兄台真能将在下引荐给你家公子,谋得一份事做,在下感激不尽。”
话落间,许欢喜起身给男子行了个弯腰礼。
男子似乎已经动容,扶着她起身,“小公子快快请起,这般大礼可是我受不起的。”
许欢喜起身,脸上依旧哀切,便又听见他说,“刚才在外头第一面见你时就觉得你身上贵气十足,竟没想到是这般遭遇,倒是令人怜惜。放心,既然今日相识一场,我断不会就这般忍心看着你的,此后你跟着我,在这黑风山白水镇便无人能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