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同毓儿失踪那天的情况一样?”程牧游自言自语说道。
“没错,文小姐的尸体是在郊外的一口枯井里面被发现的,死时的状况据说也和毓儿一样,浑身血淋淋的,皮都被扒光了,就连头发都没有留下一根。”
“岳丈大人,我想冒昧多问一句,毓儿被扒过皮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还是平整光滑?”
段知行一怔,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毓儿的尸身如此光滑,仿佛那一身人皮是自己自然脱落下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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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儿睡着了,他枕在段臻儿的胳膊上,两条白的像嫩藕似的手臂软塌塌的耷拉下来,随着臻儿手臂的摇晃轻轻的晃动着。
听到他呼吸声愈渐均匀,臻儿停止了摇晃,她小心翼翼的用手绢拭去迅儿额头上细细的汗珠,疼爱的在他鼓囊囊的脸蛋上轻抚了两下,“小家伙,一年没见,你真是长大了不少,哄你睡觉,摇得我手臂都酸痛了。”
她望向旁边的院子,那里烛光尚明,看来姐夫还在和父亲谈天,也不知道他说把自己的恳求忘了没有,今天在马车上,她请程牧游在父亲面前为自己说几句话,求他不要再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亲戚和院中这些家丁仆役外,什么人都不许接触。自从六年前两个姐姐相继没有了之后,她就被关在父亲爱的牢笼之中,早已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虽然今天遇险的时候,她后悔过这次出逃,可是这只是在万分惊恐的心态下产生的转瞬极消的一种错觉,她现在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像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儿一般,更加不能拒绝它的诱惑。她知道程牧游虽然和父亲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这位姐夫从小就博学多才,文武双全,虽是晚辈,但是父亲对他却很是佩服,所以,他的话一定会有分量。
只是,这个分量和父亲对自己旺盛的保护欲比起来,估计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她叹了口气,也罢,至少程牧游话说到此,父亲多多少少会有所考量,肯定不至于完全没有作用,将来自己在他面前再提到这件事,至少不会被他一口回绝,这就足够了。
正想着,旁边院子里的烛光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人声也渐渐散去,看来谈话结束了,程牧游也回偏房休息了。
段臻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湿热的空气,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将怀中的迅儿抱到床榻上。小孩子容易体热,何况是在这个闷热的夏夜,迅儿贴身穿的那件衫子都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
臻儿怕他热坏了,赶紧拿了把蒲扇过来,坐在床边轻轻的帮他扇风,一边将他额头上的几绺碎发拨上去。
“母亲娘”
迅儿发出含混不清的几声嘟囔,翻转了个身,将身体冲向墙面。
臻儿心里一动,原来,这小子也会想念自己的母亲,他定是做梦了,梦里,他还是那个躺在母亲怀抱中咿呀学语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念一动,不对呀,大姐去的时候,迅儿还不到一岁,根本不是记事的年龄,怎么会对他的娘亲有印象,又怎会在梦里呼唤她的名字呢?
正想着,身后忽地刮过来一阵风,微凉的,在这湿热的夏夜中,犹如一条蛇擦着她的背部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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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印子
伴随着这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身后的窗子也开始“夸啦夸啦”的响动起来,窗棱仿佛要断掉一般,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怎么平地忽然起疾风?
臻儿现在来不及多想,她怕惊扰到迅儿,连忙走到窗边,想将正在大开大合的几扇窗户关上。
可是,手刚触上窗户,她却看到院中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从头到脚一身素缟,连面孔都像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煴中,看不清楚,唯一的一点色彩,是她拿在手上的那只纸糊的灯笼,一点红光嵌在灯笼中间,鲜翠欲滴,就像一滴尚未凝结的血珠。
臻儿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单从身形,她也在瞬间就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大姐”她哭着,慢慢的将手抬起来,“大姐,你是不是是不是放心不下迅儿,所以想回来瞧瞧他,你放心,他被姐夫教的很好,诗词背的比我都熟,将来将来必能成大器”
那人影没动,也没有说话,可是几扇窗子开合的力道却更大了,“砰砰”的砸向窗棱,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