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尤莲会猜想,人濒临死亡会想些什么。现在,她已经有了答案。
她先想到自己刚到十八岁,还这样年轻;然后,她想到了父母,自己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最后,她想,他们会怎样杀死我呢?勒死?刀杀?剑捅?还是先奸后杀?尤莲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美丽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让人知道自己会被杀死却无计可施才最可怕。
尤莲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把头伸进用腰带绑成的环时,尤莲想的是:下辈子要找一个武功高强的老公,天天跟着他。为什么呢?因为尤莲实在懒得学武……尤莲很快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她的最后一个想法是:真难受啊!
尤莲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喉咙疼得难受,喉咙好像肿了,咽一口唾沫都很困难;尤莲想发出声音,却什么也发不出来,浑身冷得难受。
难道真的有阴曹地府,可是这阴曹地府也太家常了吧?尤莲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很简陋的一个房间,尤莲睡的木床漆早已剥落,留下斑驳的痕迹;身下铺的褥子很薄,床板很硬,尤莲身上盖的也是洗的发白的旧蓝布被子;窗前的地是泥地,虽然打扫得很干净;窗子也是木制的格子窗,上面的绿漆只余下淡淡的痕迹。
尤莲正在苦思冥想,有人掀开蓝布帘子。尤莲以为是小王爷,想喊小王爷,发出的却是嘶嘶声。
有人端着托盘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西门杉!
尤莲眼里只看到他身上那件款式熟悉的白色丝袍——白云城的“制服”——眼泪早已不听指挥一涌而出——“我得救了”——她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虽然出现的是冰山美男西门杉。
西门杉把托盘放到了床前简陋的桌子上,冷冷望着尤莲:“把药喝掉。”
尤莲挣扎着想起来,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西门杉望着她的挣扎,并没有援手的意思,反倒双手抱胸,略带恶意道:
“四天前,六师弟和七师弟陪着九师弟出发去东京了。”
尤莲盯着破旧的顶棚,一言不发。
西门杉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尤莲觉得越来越冷,冷到了骨髓里,浑身都在疼,疼得她只想失去马上死去。她从不知道,原来人可以疼到这个地步,就像有人在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刀戳着你的肉,刮着你的骨头。
如果能在这时死去该多好啊!
尤莲如愿以偿,失去了意识。
西门杉望着昏死过去的尤莲,心理复杂。
从白云城到长安这一路上,尤莲和苏瑞朱影客客气气,和韩镜花韩水月很是亲近,和六师弟七师弟九师弟亲亲热热,就是见了萧师弟也是有说有笑,唯独见了自己面无表情。
到长安之后那一夜,西门杉躺在房顶上喝酒,看到她从九师弟房中出来,月光之下,她的脸绯红欲滴,媚眼如丝。他捏碎了酒杯。
不久,六师弟七师弟又进入她的房间,透过窗纸,他看到三道人影的纠缠。他手下的瓦片变成粉末散入风中。他恨她的□。
那晚她被劫走之后,九师弟发疯一样冲回来找他,六师弟七师弟在外追踪一夜未归。
第二日,东京派来的公公再三催促,九师弟等人还是不愿走,最后他把三人点倒方顺利起程。
九师弟几人一离开,他就收到线报,果真是梵音教所为,看来梵音教真的和兴王府勾结了起来,把触手伸到了朝廷。他必须尽快救出尤莲,因为梵音教一旦发现尤莲没有价值,尤莲就一定会性命堪忧。
他想起在现场看到的梵音教造成的命案。
无论男女都受到了世间最残酷的虐待,早已没了人形。
他不敢想到尤莲,娇媚的,放荡的,可爱的,迷糊的尤莲也变成那样一具尸体。
他潜入梵音教的巢穴,和梵音教教主殊死一战之后找到尤莲,打开门,却发现尤莲挂在梁上,晃晃悠悠。
一瞬间,他心如死灰。
抱住尤莲的身体,他发现居然微温,那一瞬间的惊喜令他自己惊讶。
白云城属下已赶到,双方陷入厮杀,他顾不得其他,抱着尤莲飞奔而回,平生第一次,他很高兴自己轻功了得。
不顾自己的伤势,他拼尽内力救她,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虽然很难听出,但西门杉却听了出来——竟然是“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