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尤莲一下车就发现大门洞开着,里面似乎吵吵嚷嚷的。尤莲赶紧往院子里跑。
聒碎乡心梦不成
尤莲离大老远就听到文昌娘子的大嗓门:“老嫂子哎,你咋不好好想想呢?”尤莲听到提自己的名字,连忙停了下来,谢裳也在她的身后停住了脚步。
“老嫂子,这不是三年前了,那时你家大姐儿是黄花大闺女儿,自是可以找我家四郎那样的少年郎。现在呢,刚从王府回来,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了,她进了王府,不就是那个什么小妾了,出来再嫁只有做填房的命,这还得是有嫁妆傍身才行!”
尤大娘没开口,只听文昌娘子又问:“嫂子,尤莲从王府出来,身上到底带出来多少金银细软啊,说清楚点,我们也好帮忙筹划!”
听到这里,尤莲一霎那觉得心被冻成了一坨,她的心脏猛地收缩,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颤抖。谢裳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
只听尤大娘也带着颤抖的声音:“你出去吧!我们家闺女不稀罕高攀这样的人家!”
“哎呀呀,嫂子你咋这样呢?你——”
“你走吧!”
文昌娘子一出来就看到尤莲和一个极端美丽的紫衣姑娘站在一起,她正要和尤莲打个招呼,那个紫衣姑娘眼如寒水静静扫过,不由打了个寒战,竟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忙低着头离开了。
尤大娘正坐在堂屋里发愣呢,看到尤莲和谢裳进来,忙带笑站起身来招呼:“吃饭没有?”
“娘,我刚听到文昌娘子的话了!”尤莲打断尤大娘的掩饰,直截了当的说。
尤大娘顿时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娘,你不要担心!我——”尤莲说不下去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要和自己的娘说些什么好。
回到房中,尤莲坐在妆台前,解开头发慢慢梳理头发。谢裳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的背影。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中静悄悄的。
门被轻轻推开了,尤大娘走了进来,搬着把凳子走到尤莲面前坐下。
“大姐儿,我想了一下,做填房也没什么不好的,邻村的张大户刚刚死了娘子,虽说前头留下几个孩子,可是你嫁过去就是正室,还不用自己急着生,就有了几个便宜孩子。到时候,我和你爹再多陪你点嫁妆,你在家里就——”
“娘,”尤莲微笑着打断尤大娘的长篇大论,“你还不知道呢,我们今天进城去,遇见濮王府的管家,原来王妃要我还去侍候呢!过完年就走!”
尤大娘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谢裳妹妹。”尤莲笑着示意谢裳。
谢裳含笑安抚尤大娘:“大娘,是真的!他们王妃要去江南游玩,命人教尤莲还去呢,连我都会跟着去讨一口饭吃呢!”
谢裳的长相实在太过美丽,再加上话语中总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尤大娘一下子就全相信了,这才满意的离开。
“谢裳,你知道吗,我离开家,就老想着家,把家想的那么美好,真的回来了,却发现,原来我早就已经离开家乡了,再也回不来了!”
尤莲回头对着谢裳嫣然一笑:“我想,我还得离开。”
谢裳也笑了:“我们一起去江南。江南气候湿润,你的鼻子的病应该会改善,再说,我听说江湖有名的神医杏林子就隐居在西湖。”
尤莲走到她的身前,抱住她,在她背上拍了好几下:“谢裳,谢谢你!”
谢裳用力抱了抱她。
新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了。大年初二那天谢川回来了,说初三就出发去江南。尤木匠夫妇虽说很舍不得尤莲,可也不愿尤莲在老家嫁给个中年人做填房,于是尤莲和谢裳决定初三就出发。
白衣说什么也不离开尤莲。后来听说尤莲要出发到江南,他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雀跃,弄得尤莲很奇怪。后来一想,西门杉不就在江南吗?这才明白过来。
离开时和回来时一样,谢川骑着马,白衣赶着车,尤莲和谢裳坐在马车里。
马车驶上村东的大道,离开了村子,一路向东南而去。
尤莲掀开帘子,望着越来越远的家乡,心底有一丝黯然。她这一走,再回来不知又是何年了。
傍晚,马车到达了唐河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