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投喂指南_作者:海的挽留(92)

  陆听溪并不想回去。眼下状况未明,她怎能放心让谢思言一个人去面对接下来的事。至少也要确定他不会深受此事影响, 她才能安心。

  谢思言靠在隐囊上, 面色沉凝。

  他也舍不得陆听溪走。这样好的相处机会,他怎甘心放弃。

  但他不能让小姑娘跟他一起去武昌。他不愿让沈惟钦见到她只是其中一个因由, 还有一条就是,他发现此事凶险多多,他不愿让小姑娘跟他一起冒险。况且小姑娘与他一道走个短途还成,这般长途跋涉却是不妥的。

  陆听溪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谢思言态度坚决, 也便未再坚持。

  只是到底放心不下, 她想了想,道:“你若是查到了什么,一定修书知会我一声。”又补道, “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记得先冷静。”

  谢思言见小姑娘肃着小脸殷殷嘱他,心绪倒是好了些许:“一定。”

  不知为甚, 他总觉小姑娘近来甚是关心他。

  将陆听溪送到扬州, 他即刻往湖广赶。

  武昌府位于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北部, 并不算近。谢思言日夜兼程, 终于在大半月之后赶到江夏。

  他依照先前到手的线索, 在江夏滞留了一月有余,很是查到了些有用的东西。只是探查那妇人的背后主使时,查到了楚王府的左长史头上。

  他思量再三,提笔写了封帖子。

  已是交秋时节,楚王府里金桂馥馥,玉露泠泠。

  沈惟钦耐着性子练了一张字,仍是心浮气躁。

  搁了笔,他盯着自己适才写的一张行草看了须臾,烦郁之下,随手拎起洒金铜兽的镇纸压了。

  他这一手字,即便极力效仿,也至多只有七八分像原主。他有原主的记忆,却没有原主写字的手感。原主学业荒疏,字也写得不好,那狗爬一样的字,他模仿起来十分吃力。长久写那种字,他也怕自己的书法废掉,遂想一法,循序渐进改变自己的字迹,对外只说自己是书法上有所进益便是。

  如今他已经可以只仿原主三四分了,但他的顾虑也愈发多。

  他能提笔挥就的,是一手游云惊龙的精妙书翰,那应当是他本来的字迹。但他不敢当真用自己原本的字迹。他不知自己原先是什么人,还是谨慎为上。他之前给陆听溪写的那张字条上的字迹便是他如今惯用的一种字体,杂糅了原主的运笔习惯与他自己新琢磨出的书法体式。

  失去了记忆,连同自己往昔的所有都要隐匿起来。

  他甫一回王府,就寻来了王府良医所的正副良医来给他诊脉,良医说他身子已恢复如初。他又问若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应当如何寻回。良医们都道恐是要受到极大的刺激才成。

  他前阵子又去了左近的寺院,问了同样的问题。庙里的大德高僧与他说,缘分到了自然就想起来了。又给了他一枚开光的护身符,让他自己写了自己名姓,塞入护身符里,助他遂愿。

  他倒是照做了。只是相较起来,还是良医的话有施行的可能。

  可这要如何刺激呢。

  他镇日为此事所困扰,这才烦郁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厮入内,递上来一封拜帖:“世孙,魏国公世子的帖子。”

  沈惟钦拆看之后,面沉半晌,将出书房时,突然瞥见桌上那张字,顺手拿起,大步而出。

  谢思言步入聚福楼雅室时,沈惟钦没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时,他连虚礼也不想行。直觉的,他很不待见这位。

  “听闻尊驾已被封为楚王世孙了,倒还未道一句恭喜。”谢思言对沈惟钦的态度不以为意,径直问他可知那妇人与那左长史的事。

  “听溪没事吧?”沈惟钦突然问。

  谢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劳挂心。”

  沈惟钦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轻瞥:“世子觉着这事像是我干的?我回封地后,整日也不过喝喝茶拜拜佛,我连陆家大爷外放扬州之事都不知。”

  “我知道此事并非出自你手,那妇人与那左长史更非受你指使。不过毕竟与楚王府有关,自是要问上一问的。”

  谢思言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认为沈惟钦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去掳陆听溪,何况此事算下来,对沈惟钦毫无裨益,他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过,他并不信沈惟钦后头的话。

  他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道:“世孙只说,这笔买卖做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