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投喂指南_作者:海的挽留(93)

  沈惟钦把玩桌旁的酒樽。

  谢思言与他说,只要他交出那个左长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与嫡兄的残存势力。

  这人真厉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处境。

  不过,他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个。

  “买卖可做,不过这筹码得换换。只要世子答应我的条件,我即刻将那左长史绑了交给世子,我的条件是——”

  沈惟钦语声又轻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陆听溪提亲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过世子千万记得给我一张喜帖。”

  有一瞬,谢思言觉得沈惟钦疯了。他盯着对面的沈惟钦看了少刻,再次确认了他的意思后,问他缘由。

  沈惟钦神色平静:“诚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过寥寥数次的谋面,确乎不该执着。与其做无谓的纠缠,倒不如放手。不过,我这心里总还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为我物色亲事,而我始终因着那点不舍,不甘另娶。为了让我自己死心,只好出此下策。”

  谢思言沉吟半晌,问:“若是陆家不应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横竖等世子与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长史。”

  “好,一言为定。”

  谢思言起身:“但愿世孙言而有信。”言罢离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沈惟钦神色骤冷。

  他拿出那张随手拎来的行草,投入水盆里浸了。

  谢思言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总觉他也是认得从前的他的。这纸上的字迹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试探谢思言的态度,从而窥探蛛丝马迹,但临了还是作罢。

  谢思言纵真瞧出什么,也必不会让他看出,这般反而给他徒增麻烦。

  他又从颈间拎起护身符看了眼。

  这枚开过光的护身符里放着载有他名字的字条,因着这个不必示人,又是用做护身祈愿之用,他写的时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迹。

  这东西寻常不能被人瞧见。

  谢思言出了聚福楼后,下命转去扬州府。

  杨顺心下惊骇,不禁反问:“世子当真要转去扬州府?”莫非真去提亲?

  且不论陆家那头能否答应,光是沈惟钦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随即又醒过神,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当然去,”谢思言道,“与小姑娘阔别两月,真是想念得紧。”

  古人云“烟花三月下扬州”,陆听溪到了这民殷财阜的人间阆苑后,镇日不过嬉游酬酢,但觉光阴忽忽而过,晃眼间已入了九月。

  谢思言走后,始终未给她来信,她也不知他那边状况如何。这日,她从别家做客回来,听闻谢思言前来拜访,又被叶氏叫去前头见客。

  她甫一入中堂,就见谢思言看过来。

  连月不见,他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眼窝深陷,形容憔悴,目光也愈加深静,仿佛这几个月的时光在他身上凝成了几年的印记。

  见到这般光景,陆听溪先是一惊,跟着面上浮起忧色。

  他起身施礼,道:“往后我跟表妹就是邻居了。”

  扬州府治所位于江都,江都城外的三阳河旁清雅桂香随风弥散,沈惟钦立在河畔遥望江都城,呼吸之间全是馥馥花香。然而混合了瑟瑟秋风,终归是沁体的冷香。

  须臾,厉枭来禀:“小爷,都安排好了。”

  沈惟钦微点头,又问谢思言可是去拜会了陆家。

  “确去了,但并未携礼,也未带媒妁,不似是去提亲的。”

  沈惟钦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谢思言若当真是去提亲的,岂会不请个尊长一道,毕竟自来没有自己给自己提亲的道理。

  谢思言怎么可能当真听他的。

  “郭淮可看管好了?”郭淮便是那个谢思言要找的楚王府的左长史。

  厉枭道:“世孙放心,一切稳妥。”

  沈惟钦神色阴郁。

  谢思言暗中来找他的事后来被他祖父楚王知晓了。楚王让他来一趟扬州,将谢思言请去武昌府。说是请,但楚王又交代说若谢思言不肯来,可以用些非常手段。谢思言岂是好对付的?

  这倒也罢了,楚王还说要将陆听溪也一道请去,却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他一路上都在思量权衡,很有些委决不下。

  谢思言倒也没什么,横竖他从前也跟谢思言不对付,也不在意多这一桩仇。但思及陆听溪,他便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