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小姐究竟想与在下说什么?”梁禛深深看进骆菀青的眼睛。
“奴家想对大人说,大人年青有为,前途似锦,切莫为了女人坏了自己名声。虽说男子纳妾并无大碍,然,对大人而言,纳谁都使得,偏那齐韵却是使不得的!菀青知道,奴家今日是多嘴了,大人心里定然怨菀青。可菀青不想看到大人日后有何不妥,菀青真心希望大人万事顺遂,安远侯府世代安康。故而菀青如是与大人进言,多有得罪,万望大人海涵……”
骆菀青深深福下身,“菀青深知齐家事件之厉害,自不会将此间诸事泄与他人,家父虽知晓齐韵之名,却不曾见过她人。故大人家奴之事便只有菀青一人知晓,大人尽管放心,奴自当为大人谨守秘密。”
梁禛默然,他只想回自己的小院,这女人咄咄逼人,没来由的让他想逃,“谢姑娘体恤,禛在此先行谢过!禛尚有公务未能完成,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寻姑娘参详……”
言罢,行了礼,梁禛便匆匆转身离去。今日骆菀青的话,直咧咧的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袒露于阳光下,尽管自己决心已定,但被人如此囫囵的摊将开来,而且还是从对自己存有心思的女子口中说出,实在让自己不安得紧。
……
近日来齐韵对梁禛的依赖日盛,梁禛自然也日渐放心让齐韵出门做她想做的事,不再将齐韵成日拘在自己的小院。是日,齐韵叫了马车,在罗成的陪同下外出采买锦缎和衣裳,因自己是被梁禛半路自吉达营庄劫回,原有的衣裳已不能满足需要。待自绸缎庄返回严府,就在严府侧门外,齐韵靠在马车窗旁闭目养神,忽听得驾车的军士一声长呼,马儿嘶鸣,马车突然停住,齐韵一个前扑差点滚出车外。
“老乞丐,你做什么!”齐韵听见罗成的怒吼。
她直起身,挑开马车帷幔,“罗大人,何事停车……”齐韵止住了嘴,惊讶极了,马车边跪着一名乞丐,花白的头发,凌乱的衣着,肮脏的脸颊,一双促狭的双眼,却是朱成翊的侍卫周波。
“乞丐”周波哆嗦着干裂的嘴唇,扒着马车轮子,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夫人行行好,施舍些吃食罢,小人就快饿死了……”
齐韵拦住罗成手中就要落下的马鞭,“大人且慢,这乞丐甚是可怜,许是饿坏了才不管不顾的拦下马车。”
齐韵走下马车,扶住罗成的胳膊,“老人家请起,我这便送些银两与你。”
她一面双手扶住罗成的胳膊,一面狐疑地望向罗成。周波捧着碗的左手凑向齐韵扶住自己的双手,齐韵觉察到一个纸团被塞进了自己袖中。周波冲她眨眨眼睛,深深一揖,“多谢夫人!小人感激不尽!夫人良善,小人善种月季,明日午时小人便来此处送盆月季与夫人,感谢今日夫人一饭之恩!”
齐韵坐在妆台前,心中波澜起伏,周波是为朱成翊向自己送信来的,信上意思有两个,一是朱成翊已脱险南下去往蜀道口,二是希望齐韵尽量设法脱离梁禛,赶往七盘关与朱成翊汇合,周波便是来接她的。
齐韵第一次生出了拒绝朱成翊的想法,她不想离开梁禛,朱成翊既已离开岳州,自行离去便是,为何留个尾巴在岳州,岂不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嘛。但是她也知道,朱成翊定然舍不得抛下她自行离去,他会在七盘关等着齐韵答应周波的请求。
翊哥儿如今还算安全,只要抓紧时间离开,便无人能寻得他。齐韵左思右想良久,终是决定不去见朱成翊,让周波自行离去。直接遣走周波回去复命,朱成翊定不肯轻易罢休,必会再次派人前来严府。万一被梁禛发现,顺藤摸瓜,捉住了朱成翊,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于是齐韵决定写一封信与朱成翊。
齐韵终是来得院外,四下里一望,只有数名兵丁立在门口,她含笑道,“如若梁大人回院,烦请高声通报一声。”几名兵丁拱手领命。齐韵复又返回院中,唤来小丫鬟秋荷,“梁大人回院时,务必通禀于我。”秋荷应诺,将手中针线活搬至屋檐下,又继续飞针走线。
齐韵回到房间展开纸墨,正写至一半,忽觉屋内异样,忙回身张望,四下里空空,并无旁人,她心下嘀咕,约莫是自己过于紧张,才如此疑神疑鬼吧……
立橱后的梁禛默默冷哼一声,小妮子又在写什么通敌书了罢。自己还未到院门,门口的侍卫竟破天荒的要通报,自己及时举手止住了侍卫已然至口边的呼号,又看见秋荷门神般坐于门口廊下绣一块巾帕。若不是自己起疑绕至屋后翻窗入室,还不知道这女人居然正在写密信!亏得自己还认为她收心了,要一心一意与自己共进退,谁知道她又要耍那翻脸不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