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你也为你大哥想想,还有你侄子,你嫁过去,这个家才能有希望啊。”这是大哥后来实在躲不掉了,在大嫂跟前亲口告诉她的。
那时候许稚便知道,她谁都指望不了,坐在铜镜前面思虑整日,许稚下了决心,无人帮她,她便自救。
此时新皇登基刚满三年,社会安定、百姓生活富足,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这日便格外热闹,这天也是一年中唯一不实行宵禁的日子,许多人在这天游玩到半夜才尽兴而归。
许稚换了身衣服,收拾好一个包裹,目睹哥嫂出门后也跟着出去,她不去看灯猜谜,她要离开此地。
有些留恋的最后看这屋子两眼,生活了二十年,感情不浅,以后大约再也看不到了。
街市上人潮汹涌,笑声喊闹声遍布,许稚低头疾行,待发现周围喧闹声越来越小的时候已经离家很远。
心中不舍的同时松了口气,这算是逃出来了吧,她一个女子上路不方便,幸好出来之前换了大哥的袍子,扮成男的,该安全不少。
只是自己应该去哪里谋生,女子地位低下,做什么活怕都很难,且她不愿意呆在离家太近的地方,更不愿被哥嫂抓回去,强行嫁人,然后无痛无觉过一辈子。
“站住。”许稚想看清楚站在他前面的人是谁,后脑勺一痛,立刻失去知觉,昏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哎哎哎,就这么点钱啊……”
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知觉,再醒来,已在此处。
“住院费有人帮你垫付了,这是他的联系方式,本来让我们有事联系他,你拿去吧,是他送你来的。”蒙面姑娘塞给她一张纸,匆忙端着一个方形的盘离开。
许稚在自己脸上轻抚几圈,还摸了摸腿脚,都无恙,刚刚那位姑娘也说她没事。
窗户旁边似乎有一面很小的镜子,许稚想梳妆之后再离开。
一张脸出现在那面小圆镜里的时候,许稚觉得自己猜错了,这样物品和她平时所用铜镜不同,镜中的脸也非自己。
用手捋了把头发,许稚想打盆水随意梳洗下就离开,眼睛的余光飘到那圆形的东西上,她愣住了。
那里面的人跟她动作一致,手放在头上,微微睁大眼睛也在盯着她。
这里面有人吗,会动的……
许稚心下有些害怕,好奇心驱使她往前移动两步更加靠近,那里面的人也动了两下盯着她。
“你是何人?”许稚无恶意,想问清楚这人的身份,两人既然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种缘分。
里面那人嘴巴跟她同步动起来,许稚并未听到有其他声音传来,她说完话之后那人也闭了嘴。
心底慢慢浮出一层不妙的猜测,许稚张大嘴巴,亲眼看里面那人也跟着张大嘴巴。
她朝左边歪头,那人也朝同一个方向歪头;她摸自己的脖子,那人也把手放到脖子上;她摇头,那人也跟着转动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许稚惊吓过度,用平生从未有过的分贝发出一阵尖叫,猛地靠在墙上换气,不敢再去看那物品一眼。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邪门?
三个蒙面的人冲进来,打扮和先前那位姑娘无二致,白衣白帽白面巾,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率先开口:“怎么了?喊什么?”
听声音,这是个男子。
许稚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镜子,声音也在发抖:“那里,那里有个人。”
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小圆镜。
“什么都没有啊,只有镜子,你是不是看错了?”之前帮她检查的姑娘走上来扶她。
许稚的睫毛颤抖的厉害:“镜子?姑娘说那是镜子?”
三人对视一眼:“是镜子啊,你……你没照过镜子吗?”
许稚当然照过镜子,那面铜镜还是她娘留给她的。
许稚的胆子忽然变大,推开扶住她胳膊的手一步步走过去,离那个东西越来越近,她清楚的看到里面那人也在朝她走来。
终于离那人只有几公分的距离,许稚使劲闭上眼,如果她睁眼后这一切还在,里面的这人所有行动跟她一模一样,那她……
身后几人窃窃私语着,许稚什么都听不到,她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灌注在脑海里,什么都不思考,任由脑袋空白一片,她在等待睁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