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雷劈?你母亲都不怕了,我怕啥?”
楚明文垮下双肩,颓然道:“做事就不能留一点余地吗?”
“此话,楚大人应该问问章氏,当年她杀我母亲、谋害我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过留余地?”
楚默渊眼底深恶痛绝的憎恨,楚明文看得明明白白,儿子恨的不只是章氏,他是连自己也恨上了。
算了,他窝囊一辈子,就有骨气一回吧,他拉起章氏,低声道:“我们走。”
啪啪啪,楚默渊鼓掌,眼底满是讥诮。“果然鹣鲽情深。”
楚薇娘满腹怨慰,怒道:“凭什么?我是侯府千金,他是贱种,该走的他,不是我!”
女儿的尖叫声鼓动章氏胸口的怒气,是啊,凭什么?府里的钱财都是她挣来的,她无视骂名,手段用尽,为什么要便宜楚默渊。
她后悔了,却不是后悔曾经做过的事,而是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收手,如果杀了他,今天的事通通都不会发生。
冲动念头一起,她抓起地上的长刀,朝楚默渊胸口剌去。
楚默渊冷笑,侧身避开长刀,抓住她的手腕,手臂横划,刀锋从章氏脸上由左至右,划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突如其来的变量,让所有人全吓傻了,顿时落针可闻。
楚默渊看着父亲,冷笑问:“楚大人亲眼看见了,对一个处心积虑想杀死我的女人,难道我该养虎为患?”
接下来几天,燕历钧派人接管侯府,除老太爷和老夫人身边用惯的奴才之外,其余下人发卖一空,换上一批新人,同时也帮着楚默渊将侯府的金银古董、田产铺子通通卖掉,全数换成银票,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广平侯府。
燕历钧派来的管事姓江,每月楚默渊会拨五百两与他,由他负责府中支出及老太爷、老夫人的用度,往后两老生活仍然富足。
而楚明文和章氏……他们怎么会以为苦难就此结束?皇上还要同章妃党羽们好好算账呢。
看着厅里的那尊大佛,秋靖山和袁立融焦头烂额。
那是皇帝身边的钱公公,专门来接浅浅入京的,皇帝想认女儿,却没知会主子爷,迳自派人来了辽州。
秋靖山急得火烧眉毛,也不晓得楚默渊收到信没有。
那日满府下人吃过午饭,一个个睡得四脚朝天,清醒后竟发现浅浅不见了,他们急得到处找人。
第一个被怀疑的自然是三番两次想剌杀浅浅的宫卫。
因此袁立融带着兵马,挨家挨户找寻人,他们没把浅浅挖出来,倒是把剌客给抓了,从他们手中搜出浅浅的画像,方才知道他们是靠画像找人。
秋靖山亲自审问,他们矢口否认抓走浅浅。
当中有人道:“我确实发现姑娘离开将军府,一路跟踪,本想等离城后再动手,但出城后,她在路边茶棚叫一壶茶,我也叫了,我一心盯着姑娘,并无察觉茶水有异味,突地姑娘对我嫣然一笑,问‘茶好喝吗’,不久我就晕过去了。”
于是,秋靖山确定浅浅是自己离开将军府的,还发现了有人跟踪,并机灵的甩掉了人。
那就怪了,浅浅不会说辽语,与辽人同居的机会不大,因此最好的隐居处肯定是新建的两座城,但他们把城里每个地方都翻遍,几乎要掘地三尺了还是找不到浅浅。
“怎么办?”袁立融问。
秋靖山怎么晓得该怎么办?能用上的方法全用了。
“是我的错。”
那时候太着急,担心楚默渊半路遭毒手,担心文官趁楚默渊不在搞小动作,担心京城、辽州情势有变……两人忙得足不点地,却忘记拨出时间对浅浅说明。
说明楚默渊的冷漠不是因为无情,而是怕她遭人惦记,说明刘公公是章妃的人,此路一去、危险重重,不能带她同行,说明把她关在府里,不是为了禁锢而是为了保护……
秋靖山道:“再找找吧,也许……”
接在也许之后,消音,两个多月过去,那个“也许”的可能性,已经降得很低。
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钱公公,两人再叹一声。
楚默渊是在回辽州前一晚才收到信。
秋靖山发这封信时,钱公公还没到辽州,信里只提到浅浅失踪,提到剌客被抓,以及他们的口供。
楚默渊跨上马背,疾驰回辽州,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日夜急赶,餐风饮露。